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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而來的幾個太醫忙活了大半夜,好歹穩住了皇后那一點薄弱的脈象,那頭皇帝回過神兒,換了身衣裳,又殷切前來看望。
章守正回話都皺著眉,「國公前不久剛剛遇難,皇后娘娘這些日子正在悲痛中,原本就心慮鬱結氣血不暢,實在不宜再受刺激,否則恐有性命之憂啊!」
話說得算委婉,要是往白了說,那就是哪怕三日代三年,人家也還在孝期中,你趕現在火急火燎地霸王硬上弓是會活生生把人逼死的!
皇帝面上無光的很,心裡憋著火又無言以對,轉個身,邊往裡間去邊問:「那皇后什麼時候才能醒?」
章守正卻是搖頭,「臣等自當盡心醫治,但娘娘的病關鍵在心不在身,娘娘在驚懼絕望中暈死了過去,若是自己斷了求生的意志,那恐怕就是天上的靈藥也救不回來呀。」
「怎會如此嚴重?」
皇帝這會子後怕起來,話問出口又自覺難堪的厲害,垂眼想了想,還是隻能告誡章守正,「一定要醫好皇后,若是出了事,朕定饒不了你們。」
他在棲梧宮守了一晚上,第二日白日又守了半晌,只第三日扶英回來後,得知自己阿姐被他氣出了性命之憂,攔在宮門前撒潑打滾地哭喊著,無論如何不讓他進門。
皇帝做了大虧心事,也不好沖她發作,鐵青著一張臉碰了一鼻子灰又回了承乾宮,等到晚上扶英睡下了,再悄悄過去看一眼,早上趁扶英醒來前便走。
窩囊嗎,挺窩囊的,狼狽嗎,也挺狼狽的,但這都是他自找的,活該生受著。
晏七轉醒時,距離受刑已過了五日了,粟禾帶著藥前來探望他時,問起皇后的情形,她到底沒將話說全,只道是:「娘娘那天晚上和皇上吵起來了,氣病了,現在正休養呢。」
他從床上掙扎著起身,求粟禾允他前去看一眼,「哪怕只是隔著珠簾遠遠看一眼都可以,娘娘大好後,我就會陪同小姐遠去郴州,再也不會出現在娘娘面前。」
粟禾也嘆氣,這可教她如何是好,她自認不是個心軟的人,可思來想去還是轉圜道:「你先養好自己的傷,待能走路了,再去看望娘娘。」
晏七忙向她道謝,他會好好養傷的,為了能早一點去見他想見的人。
但宮裡的流言傳得比風都快,沒等到他傷勢漸好的那一天,那晚的一應變故就都已經摻雜了各種香艷之詞一齊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他呆呆立在原地半晌,突然瘋了一樣往棲梧宮跑去,崩開的傷口染紅了衣裳,可比那時生受鞭刑更痛的,是他被流言碾碎的一顆心。
他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原來粟禾說得是沒錯的,他傾其所有能給她的陪伴根本沒有半點用處,強權面前,他絲毫都保護不了她。
他帶著一身印透出來的血痕站在正殿門口時,粟禾都一愣,抬眸朝他望了一眼,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再不見半點光亮,一片晦暗,成了無底的深淵。
她頓了頓,嘆一口氣沒有再多言,將他帶進了屋。
他往皇后床前去,她也沒有阻攔,低垂著眼搖搖頭,兀自退到了外間梁木下守著。
撩開一層薄紗帳幔,她看到皇后靜靜躺在床榻上,蒼白的臉色,雙目緊閉,額角上的傷如今留下了刺目疤痕,看起來像個被人殘忍破壞過的人偶。
酸楚從身體深處席捲出來,鋪天蓋地盈滿了他整個胸懷,雙膝支撐不住,只能跪倒在床邊,他第一回 去拉她的手,低頭下去,手背觸在額間明明還是溫熱的,但人卻像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的痛都從眼睛裡流淌出來,洶湧不止卻無聲無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恍惚中竟聽到耳邊有人輕喚了聲:「晏七?」
他一怔,抬起頭,隔著滿目朦朧望過去什麼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