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第1/2 頁)
等改日,沈拓再上門拎了籃青黃的梅子來,何秀才開門沖他微點了下頭,背了手回書房看書去了。沈拓見了何棲,低聲道:「岳父今日見我,臉上竟有笑模樣,好生奇怪。」
何棲笑:「大郎也是個怪人,阿爹對你和顏悅色,反而還不自在。」
「倒不是我不識趣。」沈拓將梅子遞給何棲,「岳父往日看我恨不得拿我當登徒子打。」
何棲真想沖他翻一個白眼,真是賤皮子,接了小竹籃:「好新鮮的梅子。」
「不好吃。」沈拓道,「能酸得掉牙。」
何棲一時沒了言語,既不好吃,你買來做什麼。
「路上看一個老嫗在賣,瞧著挺好看的。」沈拓有些不好意思,「阿圓連籃子一同擺在桌上,當花籃擺,還有些果香味。」
何棲拿起籃子端詳一番,竹編小籃,裝了青青黃黃的梅子,還連著枝葉,是挺討人喜歡的:「只這樣擺著倒有點可惜,不如我擺放個幾日,等不再這麼鮮靈,浸了梅子酒,到時也送大郎嘗嘗。」
沈拓目光落在何棲的臉上,覺得她也像籃子裡的青梅,水靈靈的,讓人心生憐意:「我等著喝阿圓的梅子酒。」
兩人無處可去,只站在院子裡說話,何棲覺得兩個人這樣站著直愣愣的未免有點犯傻,於是搬了竹椅子過來。平日何秀才坐著不顯,沈拓手長腿長,倒顯得憋得慌,連帶整個小院都顯得窄小。
何棲看著好笑,道:「大郎將就一二,家中不寬敞。」
沈拓雖坐著不舒服,哪會在意這個,道:「家裡院子看著倒寬敞,只是雜亂得很,沒人打理,更別提什麼正經種的草木。我不擅這些,二郎又小,阿翎更是荒地破廟都能睡的,所以……」
何棲想:怪不得何秀才要罵沈拓是個無賴子。聽聽,聽聽,就已經是家裡,很想頂他一句『誰個家裡的』,想想作罷,只當沒聽見,她更好奇施翎:「我聽阿爹誇施郎君生得極好,世間少有。」
沈拓沉吟片刻,也是不想瞞著何棲,道:「阿翎生得是好,生得好不見得是好事,他性子又不好,說話容易得罪人。」
「施郎君是犯了什麼事才遠離故土的?」何棲問得直接。
沈拓看她一眼,笑:「我怕說出來嚇到你。」
何棲也笑,打量一下他的神色,見他眼中竟有幾分緊張,於是慢聲道:「莫非是打殺了人?」
沈拓沒想到她竟然一語道中,道:「他在原籍被人當面首調戲,一怒之下失手打死了人。雖然做得過了,卻也怪不得阿翎,是個男人都忍不下這口氣。說起來也是好笑,他因生得好,被人戲弄才犯了事,又因生得好,免了死罪,判了一個流放。」
「終身回不得故土也是重罰,如非遇到大赦之年,此生都見不到親人一面。」何棲輕聲道。物離鄉貴,人離鄉賤,故土總是難離的,生於斯,長於斯,鄉土好不好總像能滲進血液裡去,不然也不會有水土不伏一說。再者那些故友親朋,幾乎就此斷了聯絡,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曾經的所有,一一被切割得乾淨,誰個知你姓甚名誰,張張都是生面孔。
沈拓只覺得何棲與眾不同,別家小娘子聽到這種人命關天的事,少不得要驚得花容失色,何棲反倒替施翎嘆息。
「阿翎也是苦命的人,爹孃早逝,兄嫂不願養他,將他趕將了出去。他是在破廟被一個老和尚養大,武藝也是老和尚教的,早先阿翎還想乾脆剃了頭出家繼承老和尚的衣缽,等他師父死後,他就替他守著荒廟。誰知老和尚說他沒有佛緣,還說芨州既非他生地,也非他死地,長於此處卻與此無緣,如今倒是一一應驗了。」
「說不得那和尚就是個高人隱士,大凡避世之人,脾性古怪。」何棲忽然笑,「怪不得阿爹看施郎君閤眼緣,兩人倒都被和尚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