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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對,你騙朕……就算有這種事情,你又怎麼會知道?你那時都還沒入宮!」
「不知道只有你而已……」彤妃一撇嘴,目光瞥向胡謙,「不信,你問問別人。」
「?!」小皇帝轉頭看胡謙,發覺對方立刻偏了視線,臉頓時白了,「是真的?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朕?為什麼!」
「因為你無能又膽小……」彤妃顫巍巍地撥出一口氣,「若是讓你知道事情始末,你還敢登帝位嗎?」
小皇帝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三年前的他,見到皇兄的遺體之後,整個人都魔怔了,這帝位,他是稀里糊塗地坐,如坐針氈地坐。那金龍座椅上的暗紅色坐墊,時常讓他感覺自己是坐在皇兄的鮮血上。如果他知道事情的始末,他恐怕日日都要哭昏過去,還當什麼皇帝?
「在烏贊,個頭高過車輪的男孩就能提刀殺人了。可是兩年前的你,根本是個麵人,連殺都不值得我一殺。」彤妃閉上眼睛,服服帖帖地放鬆了身體,「你要謝謝沈言川,如果不是他,你大概一輩子也不會知道這些事,痛苦全是太后的。」
小皇帝呆滯地望向她,心中的氣苦混入了大量的哀慼,像先前的夜色一般吞沒了他。
太后……痛苦全是她的……
他什麼都不懂,只顧自己心底窩著一腔淚,成天覺得累,覺得害怕,覺得不公,完完全全忘記了太后也承受著喪夫喪子的悲痛,需要他去撫慰,去分擔。
他總以為太后是屹立不倒的,其實對方一直是在強撐,兩年的時間下來,撐到了極限,這才不得不把羽翼下躲藏的小兒子推出去。
是自己錯了……她合該同安太妃賞花聽戲,用那片刻的歡笑,去抹平永恆的傷痛。
拳頭緊了又松,鬆了又握,到了最後,小皇帝兩隻手脫力般地垂在身兩側,頓了頓,又抬起,擦去滿臉的濕痕。
眼睛像蒙了霧的水晶片,越擦越清晰,小皇帝看著地上引頸就戮的彤妃,忽然發覺對方口中溢位了一絲鮮紅的血,他一驚,遣胡謙去看,發覺對方並非咬舌服毒,而是硬生生吐出了一口心頭血。
「朕不明白,你究竟是想殺朕,還是想讓朕殺你?」小皇帝蹲下身,皺著眉頭注視著彤妃的眼睛,盼望著從中獲取一點真實。
以她的聰慧,應找到更好的方法來殺他,又何必為了戴個面紗而自投羅網?
「又或者,你想讓朕以為,留在宮內的烏贊眼線就剩你一個了?」
彤妃忽然彎起了嘴角,聲音輕飄飄的響起來:「我恨你,所以噁心噁心你……我也恨我的哥哥,不想讓他痛快。」
小皇帝眉頭一顫。
彤妃奄奄一息地接著道:「其實,我有點羨慕公主聆……因為,你是絕不會讓她死的……」
小皇帝聞言,意外之餘,心又軟了:「回故土吧,不要再來太鴻了。」
彤妃搖頭,拼了命的發出聲音:「不……我不回去……烏贊的神女,只能死在太鴻……」
她這麼說著,很突兀地垂了腦袋,小皇帝試了試她的脈,發覺她只是暈了過去,就站起身道:「先找個地方關起來吧。」
胡謙將彤妃帶下去,臥房裡明晃晃的一片燈燭,又只映了小皇帝一人孤獨的影。
夜深人靜,他赤腳踏在溫熱的地毯上,自覺渾身冰涼。
眼前走馬燈似的,人和景不斷閃現著變幻,一會兒是大過年的,一家人抱著雪糰子似的他在逗弄,他咯咯地笑;一會兒他長大到了十二三歲,為著自己的身體在發愁,太后抱著他哄;轉眼間,又是太子在案前不斷抬手按眉心,太后不讓他靠近打擾……
他感到疲憊,閉上眼睛,很想要太后再抱一抱他,想同太后聊聊。
可是不該聊,聊了也只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