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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光猶豫了下,起身走到珠簾邊上,悄悄隔著珠簾窺探,見皇帝和靜妃仍在說話,又走回來拿起了那兩道聖旨。
長的聖旨內容,是命衛禹作為使臣前去烏孜,以及革去衛英太尉之職,流放西境一年再回朝為官,兵符暫時收歸皇帝。
短的那道聖旨,裡面只有一句話:「抵達流放地後秘密前往永夜」。
兩道聖旨都是皇帝親筆,墨跡新幹,估摸是皇帝昨夜寫的。
短的那道應是給叔父的,且是道秘旨,崇光心想。
原來御審進行之前,皇帝已經有了主意。那御審的時候,想必他會將這道秘旨親自交給叔父,明明是一句話可以說的事,為什麼還要擬道秘旨?崇光仔細一想,猜測應該是御審的時候,有記錄的御史在場,皇帝不方便說,便擬道秘旨在御審時找機會悄悄遞到叔父手上。
恐被皇帝發現自己動了他的聖旨,崇光迅速將聖旨卷好放歸原處,可是怎麼蓋上她卻不會了,情急之中一通胡亂摸索,竟又巧合地碰到了機關,看到那暗格緩緩消失,這才鬆了一口氣,又趕緊擺放好奏摺,拿帕子將茶杯和几案上的水跡一一擦乾淨了。
不一會兒,皇帝挑開珠簾進來尋她,見她歪著身子靠在自己平素喝茶的那張榻子上,雙目緊閉,呼吸平穩,似乎是睡著了,遂輕輕壓下腳步,取了匹毯子,走到她跟前,準備給她蓋上,俯下身,卻看見她潔白額頭上有細小汗珠,這才恍然想起眼下可是炎熱的夏天,於是自嘲一笑,將毯子丟向一邊,雖然動作極輕,可還是發出了細微的聲響。皇帝下意識地去看她,見她一雙長睫毛翕動了兩下,以為將人吵醒了,心跳漏了兩拍,趕緊直起身子退開兩步距離。
等了片刻,見她沒動,皇帝才又忍不住去打量她恬靜的睡顏,許是方才哭得傷心,連長睫毛投下的扇形陰影底下都有些腫了,皇帝看著,心中不免內疚,忽然想起了元觀四十二年的冬天。
朔風捲地,雪如鵝毛。驃騎將軍衛海為國殉身,沙場歸來計程車兵抬著棺槨從西陵門入,百姓素服夾道,頂著風雪一路相迎,直到棺槨抬入將軍府,數萬人卻聚在門前失聲痛哭,人人皆知,將軍忠君愛國,常年在外徵戰,就連五年前夫人難產死去時也未回來看過一眼,夫人生下一個女兒,如今才長到五歲,將軍也戰死沙場,想到那個五歲的女孩連親生父母的面都沒見過,沒有人不搖頭長嘆,道一聲可憐。
元觀皇帝攜著皇后和王貴妃親自入將軍府弔唁,當日便下旨:追封衛海鎮國大將軍,衛氏安國夫人,衛海之女賜名「崇光」,封為郡主,以名為封號,由王貴妃撫養,當晚,崇光被接入宮中。
三皇子玄箴時年十四歲,養在王貴妃膝下。元觀三十八年,玄箴的生母虞貴人薨,元觀皇帝親手將十歲的兒子牽到王貴妃宮中,自那以後,王貴妃便成了玄箴的母妃,而原本養在王貴妃膝下的五皇子玄庚則過到宜貴妃名下撫養。
玄箴初次見到崇光,是在她剛入宮的第二日清晨。
一天一夜毫不歇憩的鵝毛大雪終於停了,日光掠過金碧輝煌的琉璃瓦,照進延慶宮中。
玄箴依舊像往日那樣起早去給王貴妃請安,一推門,便見到院子裡一個小女孩穿著厚厚的冬裝,蹲在雪地中捏著雪人,十根指頭跟臉蛋凍得通紅,兩個小宮女挨盡了她扔來的雪球,束手無策地站在她身後。
玄箴走到她身邊,彎下腰,一把搶走她手裡的雪人,揚手擲在了宮牆外頭。
小女孩抬起眼睛,憤怒地望著他,驀地起身,重重踢了他一腳。
玄箴吃痛,瞪了她一眼,吩咐她身後的宮女:「還愣著幹什麼?抱走!」
兩個小宮女衝上前來,還沒挨著人,已被她四處亂揮的拳頭打得退縮回去。「三殿下,她是鎮國大將軍的女兒,陛下昨日親封的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