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第1/2 頁)
兩人戍衛沿海衛所,見過不少當地豪紳。均是枝繁葉茂,樹大根深。動不動就要分成幾支。本家分完,旁支再分。
出人頭地者有,默默無名者也有。
如餘姚謝閣老一支,父為閣老,几子同在朝堂,蘭桂齊芳,自是蒸蒸日上。
一人高升,眾人得濟。
同族之人借勢,成為必然。
頭腦靈活,目光遠大者,早早將兒孫送入族學,刻苦攻讀。
一代不行,便兩代、三代。謝閣老致仕,幾個兒子還在朝堂,可繼成衣缽。尤其是考中狀元的謝丕,不及而立,已是兵部郎中,前途無可限量。日後同謝相公一樣入閣,也不是不可能。
有謝遷父子為依仗,只要能考中舉人,就有做官的希望。
中不了舉人,考得童生秀才,也可撐起門楣。
持以上想法的謝氏族人,自會嚴守己身,管束家中子弟,與人為善,博個好名聲,以圖日後。
不想做官,只想發財的,則要另論。
“謝閣老族中,多是耕讀為本。從商之人亦有,然多是偏支,早出五代之外。”
俗語有言,樹大好乘涼。然高樹之下,必有陰暗。
“從商之人,生意做得越大,三教九流,必會多方結交。”肖指揮道,“謝氏遠支中,有被謝十六矇蔽,同其稱兄道弟。後不知為何,竟聯起宗來。”
肖指揮說得客氣,楊瓚心下明白,所謂被矇蔽,都是假話。財帛動人才是真的。
離京之前,謝閣老送他棋子,李閣老同他對弈,十成就是提醒。
關係再遠,也是族人。牽連起來,落在有心人眼中,難保不會被潑上汙水。
謝遷浸淫廟堂,摸爬滾打數十年,想要脫身,自是相當容易。但同海匪扯上關係,傳出流言,名聲必要受到影響。
謝丕兄弟在朝,為家族考慮,也不容此事鬧大。
但事已至此,非人力能夠阻攔。哪怕是謝遷,也做不到。
“人生如棋。”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謝遷的提醒,未必不是警告。李東陽出於什麼心思,楊瓚暫時無法確定。
若說是愛護後輩?
摸摸下巴,楊瓚勾起嘴角。
這就是所謂的主角光環?
“楊僉憲?”
“咳!”
楊瓚倏然回神,尷尬的扯扯嘴角。
什麼主角光環,都是虛的。趁謝十六不在,攻下雙嶼,設下埋伏,擒拿匪首才是真章。
“謝十六如此善謀,甘心一直為許光頭壓制?”
不想做將軍計程車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想做匪首的海盜,不是好海盜。
肖指揮笑了。
“楊僉憲所言甚是。故而,本官才言,許光頭看著威風,實則已管不住手下人。雙嶼等走私港俱為謝十六等人佔據。岸上交易,九成落入他人之手。”
所以說,許光頭不是故作神秘,不想露面,而是走私銷贓交易,多沒他的份,插不進手。
三百條船,聽命者不過六十餘艘。缺了來錢的渠道,如今也要打個折扣。
既沒權,也沒錢?
楊瓚不禁挑眉,問道:“他被架空了?”
肖指揮使點頭,道:“外人不知,只以為許光頭大權在握,實則早被謝十六等人掏空家底。只剩一根旗杆立著,好看罷了。”
“拿下謝十六,餘下五人或要費些功夫,許光頭實不足為據。”
說到這裡,肖指揮使面上閃過一絲疑惑。
“楊僉憲不是早知內情,才選雙嶼部署?”
楊瓚笑笑,沒有做聲。
怎麼解釋,沒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