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第1/3 頁)
自大行皇帝賓天,朱厚照偶爾犯熊,實是日漸穩重,簡直像換了個人。誰也不會想到,他心裡竟積存這麼多的委屈和憤懣。
“陛下,奴婢有罪!”
兩人撲通跪在地上,同樣眼圈發紅,礙於宮規,卻不敢陪著流淚。
朱厚照越哭越厲害,彷彿要將這些日子的憤怒和委屈一併哭出來。推開中官遞上的巾帕,直接坐到地上,哭得直打嗝。
此情此景,楊瓚既是心酸,又是無奈,還有一絲好笑。
朱厚照的確被寵壞了,事不順心,隔三差五就要犯熊。可熊孩子也想勤政,也想做個明君,為國解除邊患。
束髮之年,意氣風發,懷揣滿腔抱負,想做出一番事業。
結果,本該成為助力的朝臣,卻是冷眼旁觀,甚者,兜頭潑下幾盆冷水。
楊瓚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片面,但他不能不這麼想。
為國也好,私心也罷。
歸根結底,朝臣的利益,尤其是文官集團的利益,自始至終聯結在一起。必要時,難言三位閣臣不會站在朱厚照的對立面。
如果歷史沒有改變,朱厚照初登基便遭遇如此挫折,被朝臣百般轄制,不得伸展拳腳,他會有今後的諸多舉動,或許不難理解。
虛歲十五的孩子,正處於人生最叛逆的階段。
失去慈父,外患難解,要一肩扛起萬民江山,還要和朝臣鬥智鬥勇。試問,需要多好的心思素質,才能遊刃有餘,不生出反社會心理。
現如今,楊瓚也是“文官集團”的一員。
該怎麼選擇?
隨波逐流,還是逆流而上,選擇最難走的一條路?
嘆息一聲,楊瓚滑下圈椅,陪朱厚照一起坐在地上。
“臣有一言,陛下可願聽?”
“咯……楊先生,咯,儘管說……咯!”
“陛下可讀過《舊唐書》?”
“朕聽劉學士,咯,講過。”
“鄆州孝友張公藝的典故,陛下可曾聽過?”
朱厚照搖頭。
“臣不才,便將此典說於陛下。”
楊瓚盤膝而坐,忽略朱厚照臉上的淚水,緩聲道:“《舊唐書》載,鄆州孝友張公藝,九代同居,閤家百人,父慈子孝,伯壎仲篪,夫妻和睦,姑嫂無爭,閤家興旺,其樂融融。”
被楊瓚的話吸引,朱厚照轉移注意力,漸漸忘記流淚。張永送上溫茶,半盞下腹,打嗝也開始好轉。
“北齊時,張家得東安樂王旌表。隋文皇年間,邵陽公再表其門。唐麟德年間,高宗皇帝封禪泰山。過鄆州時,特駕臨其宅,問其治家之法。”
說到這裡,楊瓚刻意頓了頓。
“陛下可知張公如何作答?”
朱厚照搖頭,“朕猜不到。”
“忍。”
“忍?”
“張公請紙筆,書百餘‘忍’字,奉與高宗皇帝。”楊瓚雙手交握,手肘搭在膝上,“高宗皇帝有感,悅而流淚,親賜‘百忍堂’之號。自此,鄆州張氏多以此記入祖訓。”
朱厚照陷入沉思,似明白,又似不明白。
“陛下,老子有言,治大國若烹小鮮。不可過急,亦不可懈怠。分寸之間,需把握好尺度,方為成功之道。所謂百忍成金。過於急切,事定難成。耐心分毫,或可事半功倍。”
“楊先生之言,朕明白。”朱厚照垂下頭,一下下捏著手指,“可朕忍不了。”
遇上有問題要參,沒有問題創造問題也要參的言官,神仙都會暴發。
“臣並非勸陛下不分大小事,一味忍讓。”那是懦弱。
朱厚照皺眉,更不明白。
“臣之意,乃是請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