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第1/3 頁)
幹不過姓楊的,還欺負不了幾個地方官?
笑話!
於是乎,隨欽差隊伍南下,劉公公威名遠揚。
隊伍尚未進入山東,三司衙門皆已得知,欽差隊伍裡有個貪財跋扈的中官,今上未踐祚時,已在東宮伺候,很有資歷,連欽差楊瓚都要讓他幾分。
“每有官員遞上名帖,不到欽差手中,必被此閹截去。送銀不達百兩,必命長隨當面喝斥。其飛揚跋扈,弁髦法紀,公然索取賄賂,肆虐逞兇,罪大惡極,實當誅戮!”
每過一縣,劉瑾的惡名便增加一分。
每過一州,想抽劉公公鞋底的官員豪紳就翻上兩番。
劉瑾揹負上貪婪的罪名,經手的銀子,卻是一分沒落入口袋。
送禮之人離開後,都詳實記錄在冊子上,清點裝箱,貼上封條。積累到一定數目,便由同行的京衛護送回京。
作為隨員,王守仁還曾奇怪,欽差出勘,何須百人護送。這般大的聲勢,難免擾民。
得知內情,對楊瓚的為人,頓時有了新的認識。然這般行事,必會為百官詬病,引來口誅筆伐。
“楊僉憲不擔心?”
“有何擔心?”
楊瓚端著茶杯,掃一眼坐立不安的劉瑾,笑道:“此番奉旨南下,本官早立下宏願,為報償君恩,肅清烏流,剷除奸惡,碎首糜軀在所不惜!”
話落,楊瓚放下茶盞,翻開新送上的簿冊,看到日漸增多的官員名錄,對比附在其後的金銀數目,嘴角掛上一絲冷笑。
“劉公公,過了河間府,本官欲橫穿濟南,過青州、萊州兩府,東行登州府,由登州衛登船,改行水路。”
行水路?
王守仁不知內情,微微蹙眉。想起天子調武學訓匯入登州衛的敕令,不免有些出神。
劉瑾眼珠子轉轉,赫然明白,走不走水路,不是自己說得算,這個時候提出來,八成是讓他在登船之前,多見幾個地方官,狠狠下手,多搜刮些銀兩。
過了這村沒這店,到了海上,除沿海州府,沒哪個內陸的官員會千里迢迢,坐船送錢。
咂咂嘴,劉公公不禁暗道:黑啊,真心黑!
難怪咱家不是這姓楊的對手,比起坑人,著實差了幾個段數。
銀子刮來不算,記錄下的冊子,都是鐵錚錚的證據。
一個正七品知縣,每月俸祿不過七石五斗,永樂朝後,部分祿米折換寶鈔,隨寶鈔貶值,所得不停縮水,別說積攢下餘銀,吃頓肉都要舉債。
現下,冊子上動輒百千兩,更有古畫字玩,都是哪裡來的?
翻過兩頁,楊瓚提起筆,重點劃出兩個人名。
劉瑾收錢,錦衣衛暗訪。
不是太過分,楊瓚不會真置人於死地。畢竟,明朝的薪水制度的確有些變態,上百年不變,更是不增反減。
家資富裕尚好,寒門出身,人情往來不說,生計都成問題。
楊瓚在京期間,領過五回祿米,加起來,不足伯府半月消耗。
火耗冰敬擺上檯面,各種貪汙屢禁不絕,殺都殺不怕,當真不是沒有原因。
水至清則無魚,但也不能渾得太過分。
楊瓚劃出這兩位,吃相實在太難看,幾要激起民亂。完全是伸出脖子,等著挨宰。
“不砍不足以平民憤,不殺愧負君恩。”
合上冊子,遞給劉瑾,楊瓚笑道:“一切有勞劉公公了。”
劉瑾扭曲著表情,想到冊子裡這些人的下場,詭異的生出幾分欣慰。
幸福需要對比,痛苦也是一樣。
自己落到姓楊的手裡,日子過得悽慘,時刻為小命擔憂。這些不幹人事、欺壓百姓的,憑什麼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