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第1/3 頁)
若是老天再給他十年,哪怕五年,他都能安心將社稷交與太子,安然長逝,無愧於歷代先皇。
可惜啊!
只盼楊瓚莫要辜負他的期望,能輔佐太子,扛鼎江山,成就一代明君賢臣。
懸腕黃絹,手指枯瘦,落下的字仍蒼勁有力。
“敕翰林院編修楊瓚,睟面盎背,昂霄聳壑,班行秀出,博學宏才。有古賢之風,踔絕之能。講習太子,日日兢兢,仁言利溥,實為廟堂偉器之才。
古云,厚棟任重,為君者當任人唯賢,拔犀擢象。
朕效先祖,選才任能,不拘年少。
擢遷楊瓚翰林侍讀,授奉訓大夫,兼領左諭德,講習弘文館。”
一道聖旨不過寥寥百餘字,弘治帝卻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方才書就。
“用敕命之寶。”
“是。”
寧瑾送上寶印,弘治帝親自拿起,重重按在絹上。
七品至從五品,品秩堪謂飛昇,甚至超過了當年的李東陽。
黃絹燦目,紅印昭然。
寧瑾不由感嘆楊瓚的聖眷之隆。
跟在弘治帝身邊多年,他幾乎可以斷定,敕令發下之日,既是楊小探花一飛沖天之時。
第三十二章 詔獄
明時的詔獄也稱錦衣獄,由北鎮撫司掌理,錦衣衛和東西兩廠抓捕的犯官,多數都關押於此。
洪武朝的開國功臣,九成以上在金陵詔獄緬懷過人生。
永樂朝的大才子解縉,錦衣衛指揮使紀綱,都是有名的獄中住戶。
後經仁宗、宣宗、英宗、代宗、憲宗五朝,錦衣衛的地位不斷髮生變化,或為天子寵信,張揚跋扈不可一世;或被東廠壓制,失卻往日威風,只能老老實實做天子儀仗。
詔獄的作用始終未變。
凡朝中官員,被捉拿下刑部大牢,總有喊冤的機會。接到錦衣衛駕帖,被下詔獄,除非天子開恩,遇到大赦,休想重見天日。
論理,如此知名的地方,該陰森恐怖,令人脊背勝寒才對。
可楊瓚在牢房前琢磨許久,直到被獄卒請進單間,關門落鎖,仍很難相信,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錦衣獄”。
三面土牆,一面木欄,符合傳說中的佈局,卻和鐵獄銅籠相距太遠。
囚室內桌椅板凳俱全,靠牆還有一張木榻,枕褥比客棧不差多少。楊瓚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如果以上勉強能算作“標配”,桌上一壺溫茶,兩碟點心,簡直是匪夷所思。
這是坐牢?
沒和他開玩笑?
四下裡看看,楊瓚離開木欄,走到牆角的一隻藤箱前,神情更顯得奇怪。
無論怎麼看,這都像是書箱。
掀開箱蓋,果然,左手邊兩摞經史子集,右手邊一疊遊記話本。
關押文官的牢房放書箱,該說錦衣衛富有創造力,還是牟斌的腦袋被門夾了?
箱蓋合上,楊瓚愈發對探索牢房起了興趣。
湊近牆面,摩挲著斑駁的刻痕,多是之前“獄友”留下的詩詞遺言。仔細觀察,多數還有落款和年月。
“永樂十九年,宣德四年,天順元年,天順三年,天順七年,成化三年,成化五年,成化八年……”
沿著牆面一一數過,楊瓚發現,天順和成化年間獄友最多,弘治年間最少。
最近的一篇,是在弘治十二年。
留詩的不是旁人,正是提倡“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兩次上言彈劾壽寧侯的戶部郎中李夢陽。
回想在客棧裡經歷的那場口角,楊瓚不由得輕笑。
這也算是另類的緣分?他是不是也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