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第1/3 頁)
楊瓚愣神的時間,朱厚照怒火更熾,隨手又抓起一隻石硯,狠狠砸向跪在地上的僧人和道士。
“爾等該死!”
石硯挾著風聲砸下,一名僧人慘呼著倒地,額頭直接被開了口子,鮮血汩汩直冒,頃刻染紅僧袍。
餘下幾人面現懼色,汗洽股慄,抖得比先時更加厲害。
“陛下!”
“陛下息怒!”
見朱厚照又抓起一方鎮紙,谷大用和丘聚連忙上前,不是為僧道求情,只擔心朱厚照氣壞身子。
這些僧道心懷不軌,冒以“仙藥”為名,向陛下進上紅丹,其行之惡,千刀萬剮都不為過。然大行皇帝喪期未過,陛下衰服未除,乾清宮見血已是不祥,鬧出人命更是非同小可,傳入前朝,恐將難以收拾。
張永和谷大用壯著膽子攔下朱厚照,拼命向楊瓚使這眼色。
楊侍讀,救命啊!
知道情況緊急,不能繼續保持沉默,楊瓚上前兩步,躬身下拜,道:“臣翰林院侍讀楊瓚拜見陛下。”
聽到聲音,朱厚照抬起頭,表情中閃過一抹驚訝。
“楊侍讀為何至此?”
“陛下今日未上早朝。”楊瓚毫不廢話,單刀直入。
“這……”朱厚照抓著鎮紙,頗有些尷尬。
在弘治帝神位前,朱厚照立志要做一個明君。言猶在耳,隔日便自顧食言,出爾反爾,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朝堂諸公皆憂心不已。”楊瓚繼續道,“臣擔心陛下,故斗膽奉先帝御賜牙牌金尺,無召覲見,還請陛下贖罪。”
話落,目光定在朱厚照的手上。
牙牌,金尺?
朱厚照嚥了口口水,下意識放下鎮紙。
劉瑾被抽得悽慘,至今仍滿臉青腫。不只張永谷大用等警鐘長鳴,時刻自省,朱厚照事後回想,也是歷歷在目,頸後發涼。
“孤……朕是被這些妖人氣的!”
喚楊瓚起身,指著跪在地上的幾人,朱厚照怒火又起,到底沒控制住脾氣,抓起鎮紙砸了下去。
這次沒傷人,卻直接嚇昏兩個。
“這些妖人害了父皇!見朕年幼,以為朕好欺,又想來害朕!”
猛然甩袖,朱厚照黑著臉走回暖閣,仍是怒氣難平。任由那幾個僧道跪在庭中,跪死算是便宜!
“陛下,可是這些丹藥?”
楊瓚跟進暖閣,謝過賜座,攤開五指,掌心赫然躺著兩粒血紅的丹丸。
“是!”
盯著兩粒丹藥,朱厚照怒容滿面,牙關緊咬。
“這些妖人謊話連篇,膽大包天,朕恨不能將其全部凌遲!”
收回手,楊瓚嘆息一聲。
“此事,陛下是如何得知?”
“孤……朕早先便有覺察。”
沉默片刻,朱厚照面上閃過戚色,低聲道:“父皇久病不起,太醫院束手無策。可每次朕請安,父皇的氣色都很好。朕覺得奇怪,父皇只說見到朕便覺得舒暢,氣色自然就好……”
話到中途,朱厚照已是語帶哽咽。
“朕後悔……有前朝之事,朕早該想到……朕後悔!”
朱厚照再說不下去,坐在椅上,當場哭了起來。哭聲中帶著無盡的懊悔和悲傷,錐心泣血。
“朕要殺了他們,一定要殺了他們!朕要將害父皇的人一個個找出來,千刀萬剮!”
楊瓚沒有出聲。
他幾乎可以肯定,朱厚照話中的“他們”,絕不只幾個僧人道士。
唏噓之後,楊瓚開始皺眉。
處置僧人道士也好,追究背後之人也罷,憤怒悲傷都可以理解,卻不是隨意罷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