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第1/3 頁)
“奴婢已遣人去了文華殿。太子早讀已過,應……”
寧瑾話未說完,殿門外已傳來中官稟報聲,繼而是匆匆的腳步聲。
轉眼間,一個身著大紅盤龍服,頭戴翼善冠,腰束玉帶,腳蹬皮靴的少年已闖了進來。
“父皇!”
少年臉帶焦急,顧不得其他,直衝到弘治帝身前。俊俏的面容與弘治帝早年極為相似,卻沒有半分蒼白羸弱,只有健康豐盈。
少年正是當朝太子,年僅十四歲的朱厚照。
朱厚照行禮,弘治帝輕咳兩聲,道:“靠近些,朕有話同你說。”
無需天子吩咐,寧瑾等中官迅速退出內殿,關上殿門,立身守在門後。
“父皇身體要緊,有什麼話可等以後再說。”
“沒有以後了。”弘治帝微微搖頭。
“父皇……”
“無礙,朕病了這麼多年,早已是看開了。”
弘治帝終生未有嬪妃,只有皇后一妻。幼子早殤,朱厚照是他的長子,也是唯一的兒子。對朱厚照,他既是嚴父,更是慈父。
“朕寫這些,你且牢牢記下。”
紙上所寫均是朝臣的名字,有文臣也有武將,部分以墨線勾出,部分卻點了紅痕。
“以墨勾出者,皆為重臣,可用。以紅點出者,殿試之後,將交由刑部大理寺嚴審。”
不等朱厚照出聲,弘治帝重重點著幾個名字,道:“記住這幾人,不管刑部和大理寺說什麼,都不得赦免。朕已交代牟斌,他會做好此事。”
弘治帝的口氣,儼然是在交代後事。
朱厚照雖不喜讀書,素有頑劣之名,然卻天性純孝,見父親這般行事,禁不住眼圈發紅,淚水滾落。
“父皇!”
“別哭。”
弘治帝輕輕拍著兒子的肩膀,表情有無奈,有不甘,更有痛惜。稚兒尚小,他卻已病入膏肓。不求多,哪怕再給他十年,五年!耗盡心血教養,也可放心離去。
現如今……
深深嘆息,弘治帝想起太祖高皇帝曾對懿文太子言:杖有刺,吾代爾除之,方可握。
他可以不要英名,狠下心來仿效而行,卻是時不待他,再不能為。
“父皇得天庇佑,定會龍體康泰!”
“傻話。”弘治帝笑了,不以尊稱,只道,“為父交代這些,你可都記住了?”
“記住了。”
朱厚照抹掉眼淚,仍是眼眶通紅。
弘治帝亦是鼻酸。
天命之數不可違,他也只能多撐一天是一天,儘量為兒子鋪好路,選好輔佐良臣。至於牟斌所奏之事,當留給太子處置,以威懾群臣。
弘治帝撐著病體,在乾清宮內教導太子。
牟斌返回錦衣衛北鎮撫司,先後遣出三隊緹騎,兩隊往北,一隊向南。
往北者,目的地是宣府大同。向南者。目的地則是南昌,寧王受封之地。
朝中風起,勤練策論的楊瓚並未來受到影響。僅是由李淳口中聽聞,向張府和楊府遞送拜帖和文章的貢士都未得一面,方微微皺眉。
“張學士將要致仕,投遞名帖之人並不多。楊大學士卻是一人不見,難免有些奇怪。”
李淳三人談論時,楊瓚少有出言。偶爾出聲,也多是談論策論文章,如同閆璟對峙,鋒芒大露之舉,再未曾出現。
他不提,李淳等人卻不會沉默。
他們已同閆璟交惡,自不希望閆璟在殿試中大放異彩,得天子青眼。
見三人確是提心,楊瓚不得不出聲安慰。
“三位仁兄擔憂之事,九成不會發生。”
“賢弟可有憑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