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第1/3 頁)
“如今事發,不怕朕治你不孝不親之罪?”
“陛下,”楊瓚行禮,沉聲道,“臣甘冒不韙,只為求得洗雪逋負,以慰族人之魂。縱被朝廷問罪,臣亦心甘。”
能活,沒人想死。
但他穿越一遭,頂了楊小舉人的身份,家人和族人就是他的責任。他可以在弘治帝面前說謊,仍選擇說實話,賭的是弘治的仁厚,賭的是天子亦有慈父之心。
楊父連喪兩子,仍在信中隱瞞實情,述說平安。弘治帝病入膏肓,在太子面前亦要強撐不倒。
由此及彼,楊瓚斬衰殿試,於理當責,於情有原。端看天子之意。
藥香渺渺,殿內陷入沉寂。
楊瓚雙目低垂,背脊愈發挺直。
“奪去功名,充軍流放,你也不悔?”
“回陛下,臣不悔。”
“古有言,十年生聚。”弘治帝道,“朕觀爾素日沉穩,為何行此魯莽之事?”
“陛下,古人亦有言,潛遁幽巖,沉冤莫雪。”楊瓚堅定道,“臣若後退一步,一族沉冤永難昭雪。以閆氏之惡行,必將步步緊逼,楊氏一族危如累卵,恐將門殫戶盡。”
殿試得中,尚可為族人尋一條生路。如他不考,閆氏必更加肆無忌憚,楊氏一族都有性命之虞。
寢殿內再次陷入沉默。
扶安急得額頭冒汗,不是叮囑過楊編修,莫要引陛下生怒!這位怎麼還頂上嘴了?
未料,弘治帝並未發怒,反而緩緩笑了。
“好。”
一個好字,便如雲開霧散,壓在楊瓚肩上的巨石,瞬間被移開。
“扶老伴。”
“奴婢在。”
“大理寺既接了狀子,不能不問。你和楊愛卿走一趟吧。”
“奴婢遵命。”
扶安擦擦汗,看向楊瓚的目光,已同之前大為不同。
這位當真是吉星高照,鴻運當頭。
天子最重孝親,楊瓚斬衰殿試,非但沒有被問責,輕飄飄幾句話就被誇了“好”字。
讓他到大理寺一趟,分明是天子要給楊編修撐腰。明著告訴大理寺上下:天子要護楊編修,該怎麼做,自己看著辦。
楊瓚再拜,起身之後,隨扶安離開。
殿門關上,弘治帝再撐不住,滑倒在榻上。
“陛下,可要喚太醫?”
“不必。”
弘治帝閉上眼,聲音現出疲憊,“寧老伴可是不解,朕為何要護著楊瓚?”
“奴婢愚鈍,陛下行事必有深意。”
“牟斌查宣府,楊氏的事,朕早已知曉。”
“那……”
“恩榮宴上,太子若是多問一句,今天這狀子也不會遞到大理寺。”弘治帝無奈嘆息,“終是太過年少。”
年少?
是說楊瓚,還是太子?
寧瑾不敢回話,更不敢細想,小心為弘治帝搭上錦被。
“涿鹿,京城。”弘治帝像在自言自語,“閆氏,又是閆氏!一個僉都御使,果真有這麼大的膽子!”
“陛下息怒。”
“息怒?”弘治帝反而更怒氣,語氣漸急,“朕欽點的今科探花不孝不親,朕親選入弘文館之人喪德敗行,朕賜字之人乃奸猾諂媚之徒,這是狀告楊瓚?這是在尋朕的不是!”
“陛下息怒,保重龍體!”
“保重?朕還能活幾天,這些跳樑小醜就迫不及待!”弘治帝連連咳嗽,“這是盼著朕早點死!”
寧瑾忙著遞上溫水,見帕子濺上點點血腥,駭得瞪大眼睛。
“陛下!”
“太妃送到司禮監的那本經書,就是在給朕提醒,有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