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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皇帝很清楚,德昭也很明白。
皇帝果然更加內疚,他命人將德昭放出來,德昭待在牢裡不動,他申明:「反正出去了也得重新進來,四叔何必多此一舉。」
皇帝皺眉:「你不任性,朕如何會關你!」
德昭:「你要娶我的女人,我如何不任性!」
皇帝內心有愧。
他是個希望事情能兩全的人,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做出抉擇。
皇帝沉聲道:「德昭,朕本打算立你做太子。」
德昭一愣。
皇帝:「今天的事朕不追究,從今往後你莫再胡鬧。」
德昭不服氣,「四叔,你是要用太子之位換幼清?」
皇帝:「就算沒有幼清,朕也早有此意。」
地牢裡光線昏暗,德昭站起來,打量眼前這個他視若父兄的男人。
他自認為他們之間有著牢不可破的情誼。為一聲「阿昭」,他義不容辭地背下當年宋府滅門慘案的兇手之名,為了一聲「阿昭」,他披肩戴甲廝殺戰場,出生入死,無怨無悔,只為四叔的太平天下。
只要四叔願意,他可以為他去死。
但是,現在出現了另一個他可以為之去死的女人,在這個女人面前,即使是四叔,也不能逾越雷池。
四叔是他的天,幼清是他的命。
德昭眼神堅定,盯著皇帝,不卑不亢地說:「我不要你的太子之位,你將她還給我。」
皇帝青筋暴起:「趙德昭!」
德昭重新坐回深黑的角落。
牢裡一方小小的窗,蓬鬆的紅霞藏著即將爆發的黑夜,緋紅的宮牆上薄薄一層白雪,落單的大雁嗷嗷思念著同伴。
幼清捧著茶盅到凝嬪宮中。
屏退所有人之後,凝嬪拉住幼清,憂思重重地問:「今日前朝的事,可曾聽說了?」
幼清並不知道個中緣故。皇帝有意隱瞞,夏公公交待下去,故無人敢與她提及半分。
凝嬪一五一十地將早朝時德昭與皇帝互懟的事告知她。
幼清僵住,久久未能回神。
半晌,她問:「他現在還在牢中?」
凝嬪知道她問的是誰,點點頭,「聽說皇上要放他出去,他自己不肯走。」
幼清又氣又惱,半天想不出什麼說辭,呢喃:「他真是可笑,我願不願意做妃子,和他有何關係!」
凝嬪神情一斂,問:「妹妹,我認真問你一句,你是否真心想要入宮為妃?」
幼清從未和人說過內心苦惱,不敢說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傾訴。如今有了凝嬪,她總算能夠找人商量主意。
「皇上說,只要我願意,我可以要求任何事。」
凝嬪皺眉,「你是想趁此機會,求皇上重審當年的事吧?」
幼清點點頭,「按祖制,先帝蓋棺定論之案不可翻,否則便是大逆不道,但不管怎樣,我總得試試。」
凝嬪嘆道:「傻妹妹,你這是要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啊。」
幼清並不以為然:「我這一生,早就沒了幸福,若能換得宋家一個公道,別說從此囚禁在這深宮,就是讓我死,我也心甘情願。」
她伏在凝嬪懷裡,小聲抽泣:「我早該想起來的,偏偏如今才想起自己是誰,我對不起爹孃,對不起宋府上下。」
凝嬪愛憐地輕撫她後背,「不怪你,你已經受夠苦難,切莫再自責。」她勸道:「深宮寂寥,我一人受苦即可,萬不能再讓你跳入火坑。嫁於平民百姓,也好過成為後宮妃子,這期間的勾心鬥角,不是皇帝的寵愛就能紓解一二的。」
幼清直起身來,一雙眼睛水汪汪,眼角掛著淚,「姐姐,你也不希望我入宮為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