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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話,如驚雷劈在林似童的頭頂。
如今的陸旻,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初登大寶,一臉稚氣,由趙氏及群臣擺布的少年皇帝了。
此次旱情,看他如何力排眾議,竟在此非常時機,興修水利,與此同時後宮廢黜淑妃,前朝清查錢氏一族。然而如此雷霆手段之下,朝廷局勢竟平穩如斯,民間亦並未發生動亂。這番掌控之力,令人毛骨悚然。
林似童只覺得背上沁出一層冷汗,他不知道趙太后指使他如此行事,到底是作何想法。
或許,趙氏並無一人察覺,眼前的這個皇帝,早已脫出了他們的掌握,早已不再是那個從恭懿太妃那兒強拉來的、無寵無勢的卑微皇子了。
他們依然以為,皇帝是他們的傀儡,只會任由他們牽著鼻子走。
林似童忽然有一種錯覺,眼前的陸旻彷彿如一隻正在尋覓獵物的鷹隼,而自己則是撞入他視野之中的獵物。
他甚而彷彿看見,陸旻那鋒利的雙眸裡,有一絲絲轉瞬即逝的喜悅。
錢氏大廈將傾,趙氏又能穩固到幾時?可笑趙氏一族上下,還以為如今正是烈火烹油,花團錦簇,不知大禍就在眼前了。
然而,林似童卻不能違背太后的意思,他不過是趙氏的表親,又只是一個小小的欽天監正使。闔家上下,都仰賴趙氏而活。他若敢不依從太后的旨意,只怕殺身之禍,頃刻就至。
林似童只得硬了頭皮,稟告道:「啟奏皇上,臣所言句句屬實。臣家學所傳,為朝廷觀測禍福吉凶。自三月起,便見一股妖氣盤旋於皇城上方。彼時,此妖氣尚弱,不成氣候,故此臣未有多心。自從皇上起駕至玉泉宮,這妖氣也隨之而來,且近日越發濃烈,大有遮擋龍氣之態勢。臣既知此事,不敢隱瞞,特來報與皇上。」
陸旻看著他,一字一句道:「聖人罕言命,不語怪神。你堂堂朝廷大臣,著紫袍佩玉帶,讀四書通五經,竟然在大殿之上大放厥詞,凱凱而談這些荒誕無稽之言!林似童,你在與朕講聊齋故事麼?!」
林似童咚咚以頭撞地,只連聲道:「皇上,忠言逆耳,臣只是在說實話。」
陸旻冷笑一聲:「實話?實話,便是向朕說這些牛鬼蛇神之言?朕念你家世代忠良,為國效力的份上,此次暫且不予追究。日後,如有再犯,必定不饒!」言罷,更斥道:「叉出去!」
李忠上前低聲道:「林大人,您請下去罷。」
林似童再叩首,退出殿外。
出得大殿,林似童只覺驚魂未定,明明是日常慣了的應對,今日竟有一種從地府歸來的錯覺。
他失魂落魄的下了臺階,在外侍立的太監劉金貴見著,心中好奇,問道:「林大人,您這是怎麼了?臉色這般難看,可要幫您請個大夫瞧瞧?」
林似童卻搖了搖頭,快步離去了。
劉金貴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今兒這是怎麼了?這林大人平日裡還替朝廷觀星相看吉凶,怎麼今兒出門沒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這一臉慘相,跟撞了鬼似的。」
打發了林似童,李忠見皇帝手邊的茶碗已冷,便上前替皇帝換過,揣摩著皇帝的臉色倒還平和,便試著問道:「皇上,這林大人今日說的話,倒是離奇。」
陸旻冷笑一聲,說道:「也不離奇,有人要他來說這番話。」
李忠奇道:「皇上的意思,難道還有人指使林大人麼?」
陸旻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也是先帝那會兒過來的人,什麼事沒見過,可信他這些話麼?自來後宮之中,這些神怪之說,都是人刻意為之。」
李忠頷首道:「皇上說的是,奴才也聽出來,林大人這話裡的矛頭,儘是衝著若華姑娘去的。」
陸旻轉而問道:「張福全近來可有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