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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掛著的燈籠邊，招了不少小飛蟲。

林寶錚坐在石凳前面，表姐在缸裡舀了水，端了水盆過來給她洗手。

剛在廂房裡面，李朝寧開啟寶兒眼睛上面的白綾，白綾下面她的眼睛腫得老高，她說沈江沅帶她去領秀山上看她爹了，哭了一會兒，這會覆了一個時辰的消腫藥，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寶兒睡了一覺，醒過來忍不住癢癢伸手抓了抓，抓了一手的藥味。

李連衣拿了一塊胰子給她蹭著手，好好洗了手和臉，一回頭才想起沒拿手巾地：&ldo;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拿手巾來。&rdo;

說著站了起來，水盆裡映著一張模糊的臉，隨著水波來回顫動，寶兒才想叫住她，人卻已經早跑了。

天黑了，這個時候沈江沅想必已經進了晉陽城了，李靜也該往回走了，這一切似乎都過去了，過去得這麼快，彷彿他們從未出現過一樣。林寶錚怔怔看著水盆，恍惚間好像還在顧蓮池傷重的那兩日。

她還和他嬉笑打鬧，情意綿綿。

正是胡思亂想，背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以為是表姐去而復返，回頭便笑：&ldo;表姐，我是腦袋摔壞了不是腿腳……&rdo;

話未說完，已然抿住了唇。

來人並不是表姐，而是半路將手巾截下來的顧蓮池，他站在她的面前，示意她站起來：&ldo;來，我給你擦擦手。&rdo;

林寶錚也起，就對著他伸出了雙臂來：&ldo;擦擦。&rdo;

她眉眼間都是笑意，這一幕似又回到了醉酒的那一夜，似又回到了從前情深不知的時候，顧蓮池滿心柔軟，勾唇。他微微傾身，仔細給她擦了手和臉，伸指給她額前的碎發抿了她的耳後去，他彎下腰來。

對上她的眼睛，顧蓮池在她的眸光當中看著自己：&ldo;為什麼要和沈江沅走？那麼喜歡他嗎？&rdo;

林寶錚眨眼，搖頭。

他不為所動，聲音淡淡的：&ldo;為什麼記得他，不記得我？&rdo;

她笑，繼續搖頭。

顧蓮池站直了身體：&ldo;不喜歡我了？&rdo;

寶兒也站直了身體，也不回答他，只揚著臉，定定道：&ldo;江沅哥哥帶我去看了我爹，我很感激他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我爹為我捨生，我想為我爹守孝，僅此而已。&rdo;

她神色凝重，不似玩笑。

顧蓮池盯著她的眼，隨即皺眉：&ldo;那我呢，孝期三年，只怕變數太多。&rdo;

林寶錚唇角微揚：&ldo;倘若哥哥若是變心，大可婚娶，不必顧及我。&rdo;

此話猶如利刃一般，割裂他的五臟六腑。

她於情於愛，總這般灑脫。

但他卻不能放任她，他怕的不是他自己變心，只怕三年時間太長，他一時不在，她回頭就忘了他是誰！

如此如何能答應：&ldo;我不信你。&rdo;

雖然知道不管是現在的寶兒，還是從前的寶兒，她都會給林十三守孝，但是這個時候又想要捨棄他的這種認知，還是傷到了他，顧蓮池赫然轉身，背對著她站住了：&ldo;林寶錚，你好好想想，我是誰。&rdo;

他抬腿要走，卻不想身後的人兩步追上了他。

軟香自背後抱住了他，林寶錚的聲音悶悶地：&ldo;好哥哥，我必當讓你放心，你也信我一回。&rdo;

說著自他身側拉住了他的手。

她走到他的面前，盯著他的眼睛與他十指交纏，笑。

林寶錚的眼裡，都是他錯愕的臉，她握緊了他的手，扯著他就往西廂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