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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吳尚儀說寒食節就快到了,宮裡要張羅奉先殿祭祖,連帶欽安殿和鹹若館也要灑掃。各宮有了正經職務的宮人,是不管這類雜事的,只有留在尚儀局的人可以隨意差遣。
「你們這十五個,往欽安殿去。」吳尚儀隨手指了指,「你們十五個,去鹹若館。你們二十個,上奉先殿……我可有言在先,那些殿裡供奉的都是祖宗神明,倘或出半點紕漏,後果你們知道。」
那五十個領了命的蹲安道「嗻」,裡頭就有銀硃。
頤行自進宮就和銀硃在一起,教習處學規矩也沒有分開過,銀硃一走,頤行就有些無所適從。
吳尚儀轉過身來,給剩下的十人分派差事,五個上園子裡挪花盆,其餘分兩撥,每撥兩人往酒醋面局和宗人府送東西。最後只有頤行一個人還沒被分派,吳尚儀站在她面前,很有興味地打量了一番,笑道:「怎麼偏剩下你?要是讓你歇著,只怕旁的人要說話,我想想還有什麼可指派的……哦,你往四執庫一趟,過兩日要行康嬪、謹貴人、善常在的冊封禮,去瞧瞧娘娘們的禮服預備妥當了沒有。還有康嬪娘娘的頭面,她上回特特兒囑咐要蘭花樣式的,你取兩樣回來瞧瞧,別到時候弄錯了,或是不稱她的意兒……人家如今是嬪位了,可不敢慢待。」
頤行應了聲嗻,看吳尚儀和幾個嬤嬤往次間去了,方轉身走出正殿。
今兒天色不好,穹頂灰濛濛的,春天風又大,風卷著流雲飛快地翻滾,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下起雨來。
頤行生來是個靦腆的人,熟人跟前她能侃侃而談,到了新地方,遇著了陌生人,她就成了鋸嘴的葫蘆。想去問哪兒有傘,又怕別人嫌她事兒,不搭理她,於是隻好硬著頭皮跑出去,甚至沒能叫上一個伴兒。
因宮女進宮後不能胡亂走動,她連四執庫在哪兒都不知道。只聽說在東六宮後邊,乾東五所裡頭,便一路走一路打聽。
將到瓊苑右門的時候遇見兩個太監,忙上前問路,說:「諳達,您給我指條道兒,請問四執庫怎麼走?」
那兩個太監原本正在理論什麼,也沒空細指引,往東隨意抬了抬手指頭,「過了千嬰門就是。」擦肩而過走遠了。
頤行呼了口濁氣,只好循著太監手指的方向繼續往前探路。
乾東五所又叫北五所,東西並排的一正兩廂三合院格局,連門頭都長得一模一樣。頤行鬧不清頭所到五所究竟是由東向西劃分,還是由西向東劃分,只得一間間進去訪一訪,進一個門檻兒問一聲,「諳達,這是四執庫不是?」
太監慣常貧嘴,簷下走過的人「喲」了聲,「這是哪宮的呀,怎麼巴巴兒闖到這裡來了?」
「想是帶著哪位小主的鈞旨呢,來來來……上這兒來。我問你,是為了你主子,還是為著你自己呀?」
頤行不明白他們的意思,遲疑著說:「我是奉著吳尚儀的令兒……」
「吳尚儀?她都多大歲數了,還有這份心吶?」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邊上走出個模樣周正的太監,他抬了抬帽子說:「成了,別拿人家打趣兒。」一面轉頭對頤行道,「這是敬事房,你走錯門了。四執庫在四所,東隔壁就是。」
頤行一聽自己跑到敬事房來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再三道了謝,從門內退了出來。
這時候天愈發暗了,驚蟄過後雨水漸多,逢著這樣天氣,連門頭上的琉璃瓦和彩畫都鮮亮不起來了。
頤行進了四執庫,這裡相較邊上幾所更忙碌些。因天色昏暗,屋子裡掌了燈,太監和宮女往來,從門外看上去人影憧憧。
她不知道該和誰打探,別人也是各自忙於自己的差事,一路目不斜視地經過。她只好硬著頭皮進了門,見一張長案後坐著個中年的太監,身上衣裳要比尋常太監更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