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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明在夢中聽著沙沙雨聲,心中失笑,想到當日自己在妻子懷孕後又心疼又失落的心情,別有一番趣味。
他聽到身後女郎說:「你總開著窗做什麼?外面在下雨,颳風。你就那麼一直站視窗,等身子弄濕了,別上我的床。」
鬱明身子僵一下,女郎那熟悉的冷清又奚落的說話方式,日日繞在他耳邊。幾日不聽,如隔三秋。鬱明呆了呆,想起自己是在做夢,是在夢中回到了那時候。他在夢裡心跳加速,猛地回頭,向身後衝去。
隔著屏風,他看到了女郎若隱若現的身形。
鬱明的心跳更是劇烈,幾乎從喉嚨裡跳出來。
李皎坐在床上,腹部微脹,仍有些未褪下的孕態。她懷孕時肚子一直不甚大,醫工誇孕相好,說這樣生子會順暢些。鬱明心想也沒見多順,只是他老婆在生子後,仍然很漂亮。豐腴了些,有肉了些,抱起來舒服了好多。
夢中的李皎長發散落,跪坐在床榻間低著頭,整理嬰兒的衣物。她身子忽然騰空,被後面撲來的青年撈入懷中。李皎叫一聲,反應遲鈍地被滿心歡喜的夫君壓在了身下,她叫道:「衣服要濕了!」
青年衣袍上的水,貼上了她的中衣。
而鬱明低頭親她唇角,被身下的女郎抬手捂住嘴往外推。鬱明心裡覺有趣,想自己是有多瞭解李皎啊,連夢裡的皎皎都不配合他,都嫌棄他,和她本人一模一樣。鬱明非要胡來,身下的女郎一時喊「脫鞋脫鞋」,一時惱「討厭別亂摸」,生靈活現,好像真人一般。他刻意胡來,她就一味躲避。最後女郎靈活地從他身下翻出,一腳踹向他的臉,將他踹下了床。
而鬱明伸手拽住這踹中自己臉的女郎裸足,將她從床上扯下,抱入懷裡。
李皎:「討厭!」
鬱明俯視懷裡女郎,燈火微微,她掙累了,面頰粉紅汗濕,嗔怒地瞪向他。
鬱明喃聲:「我一定是怨念重重,總不甘心被你動不動踹下床,才會夢到這個,想要在夢裡翻身。」
懷裡女郎不解他在說什麼,蹙了下眉。她歪頭,道:「又在胡說八道什麼?別鬧了,一會兒姆媽抱呦呦過來,要看熱鬧了。」她說起呦呦,眸中掠起溫柔之色。她又突然住口,看他:「你怎麼不打斷?你不是不喜歡聽我總說呦呦嗎?」
鬱明抱緊她。
他輕聲笑:「不,我不討厭。我喜歡呦呦。」
「我剛做父親,還不習慣。皎皎,謝謝你陪我一起,包容我。」
懷裡女郎輕笑一聲。
沒有等到姆媽帶呦呦過來,鬱明抱起懷中的女郎,與她一起上了床。兩人面面相對,聽著窗外沙沙雨聲。心中輕快,睡意襲來。青年與女郎十指交錯,昏昏睡去……
夢境再一變,天地昏暗,電閃雷鳴,鬱明愕然,發現自己身量變小,變回了一個少年郎。他右手一陣猛痛,襲向他,痛感讓他眼前發黑,驟然到來,幾多不適。他正茫然間,聽到少女含淚的聲音:「你還過來幹什麼?」
鬱明盯著面前女孩兒,迅速認出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十五歲的李皎,為了她兄長拋棄他。他從關東戰場上退下,跋山涉水,前來問話。那一問之後,兩人不歡而散。他心神受創,大受打擊後,跌入了黃河,弄丟了「望山明」,之後沉浮四年之久,才在藍田重新和李皎相遇。
鬱明心中素有遺憾:他少年時、少年時……何等的不甘心……他為何會輸……他不重要麼,為什麼不跟他商量?
他心有不甘,哪怕日後不去想,放下此事,可是不甘心,卻從不曾徹底褪下。
他心有遺憾,所以在夢裡回到了那個時候。他站在雨中,站在雷鳴下,看著十四歲的李皎。李皎手攀著木門,咬著牙跟他強硬說話。而他、而他——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