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四章 家(第1/2 頁)
近兩萬人的大營,在通往襄陵的管道之上連綿而建,離襄陵最近的前線,只有大概五里不到,而後營的位置,距離襄陵就差不多將近十里了。
斐潛跟黃成帶著騎兵,與張烈的隊伍拉開了一些距離,慢慢的跟在後面。等待著前方的訊號出現。
沿著呂梁山的山道並不平坦,但是作為官道,三輛馬車並駕齊驅的寬度還是有的。
河水從一側的山澗中流淌而過,時有緩淌,時有急流,騰起陣陣的水霧,連帶著周邊的空氣和山峰,似乎都帶上了一些溼潤的氣息。
這一條河就叫汾水。
後世的那也算是蠻出名的汾酒,難道就是用這裡的水釀造的麼?
斐潛記憶裡面沒有具體相關的東西,關於後世的一些事項和習慣,已經慢慢的淡去萎縮,將更多的空間讓給了現在的的一些需求。
比如騎馬。
有了馬鞍和馬鐙的幫助,現在的斐潛就算在馬背之上,倒也能比較自如了,至少不像最開始接觸馬匹的時候,小心翼翼的走上一圈,就算是馬匹溫順的並沒有奔跑,斐潛自己的手上背上也全都是汗。
現在斐潛甚至可以在馬背上左右扭扭看看前後,也可以鬆開馬韁繩撓撓被鎧甲捆紮的有些癢的後背,甚至還可以一邊說話,一邊順手就抖幾個槍花。
雖然抖出來的槍花,還沒有黃成這個耍大刀的來客串抖出的槍花威力大。
有時候人體就是這樣的奇怪,斐潛記不得自己小的時候究竟是怎樣學會了腳踏車,然後就這樣會騎了,而這個槍花似乎也是跟那個腳踏車上的腳蹬一樣,在某一個瞬間之後,似乎也就成為了一種很順暢的技能。
斐潛也經習慣了血液的流淌,習慣了燃起的烽煙,習慣了殘酷的戰爭。
就像是現在。
斐潛拉住了馬,停了下來,馬匹不滿的打了一個響鼻,似乎是在詢問為什麼不往前走了。斐潛微微的伏下身,拍了拍馬脖子撫慰了一下,然後直起身,看著前方大約百步左右的零散的百姓。
這些落在最後面的,都是一些老弱。
都是一些連白波軍都看不上眼的,都很嫌棄的老弱。
被遠遠的遺棄在了大營之外,似乎是連靠近一些的資格都沒有,只能是自生自滅的一群老弱。
一個老農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很疑惑的張大了嘴,缺少牙齒的嘴唇乾癟內陷,就像他身上的衣服一樣的殘破,目光渾濁呆滯,傻傻的看著斐潛一行。
一個,兩個,三個……
慢慢的,漸漸的,被遺棄在這一條山路之上的老弱百姓都從地上爬了起來,
斐潛一時無言。
這些老弱百姓也都默默的站著。
官道之上,只有一側的汾水汩汩的流淌的聲音和馬匹搖首響鼻踢踏的聲音。
斐潛甩蹬下馬,黃成一見也下了馬,跟在斐潛身側。
斐潛往前走了兩步,站定,環視了一下,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雙手抱在一處,做了一個長揖,朗聲說道:“吾等救援來遲,還望各位鄉老恕罪!”
近處站著的一幫老弱連忙跪下還禮,一名老者仰著頭顫巍巍的問道:“敢問……永安已經收復了麼?”
斐潛上前幾步,將老者扶起,然後說道:“永安已復,汝等可返家矣!”
家?
家!
一個彷彿是有千斤重的力量的字眼。
老農原本呆板的,毫無生氣的,宛如寒冰凍土一般的一張臉,就瞬間像是被這個字所擊穿了一樣,滾燙的情感從最深沉的底下噴發了出來,臉上那黝黑的皺紋之間忽然就像是在一轉眼就重新煥發出了生機和活力。
“可以……真的可以……回永安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