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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專注又深刻,以後無數溫軟的日子裡,大約就是這樣不濃不淡的熨帖了。
清圓的團扇遮住了半張臉,只餘一雙楚楚的眉眼。年輕的姑娘憨態可掬,要改口了,還是有些赧然,團扇再升高一點,終於遮住了整張臉。薄透的金絲軟煙羅後映出淡淡的輪廓,一聲「淳之哥哥」,叫得人心都要化了。
李從心沒頭沒腦紅了臉,他也才弱冠,風月見了不少,對清圓不像對旁的姑娘,喜歡裡摻雜一點敬畏,不敢顯擺,也不敢造次。千方百計求來的親事,自然小心翼翼,他聽見那四個字在她唇齒間徘徊,忽然覺得之前一個月吃的苦都是值得的,他這一腔熱誠有了回報,這個姑娘,以後就是他的了。
只是大禮還未過,這是唯一的欠缺,他想了想道:「關外的戰局應當不會持續太久,我原本想今日就下大定的,但老太太既然發了話,等節使凱旋也未嘗不可。我昨兒細思量了,一應由我自己操持,似乎有些不鄭重,橫豎時間充裕,把我母親接過來,到時候六禮一道過了,咱們就……成親吧。」
成親啊,清圓聽著那個字眼,還很遙遠似的。可是做姑娘的時間本來就不長,及笄了,離出閣也就不遠了。
她道好,「只是路遠迢迢的,要叫你母親受累了。或者過禮就不必興師動眾了吧,像大姐姐成親,也是這頭哥哥們送嫁,咱們到時候也這樣吧。」
他聽了,倒也沒有一徑堅持,含糊道:「這事我會看著辦的,你就放心吧。」兩個人並肩在花園的林蔭道上緩行,走了幾步,他又停下叫了聲四妹妹。
清圓不解,不知他要說什麼,疑惑地望著他。他故作端穩,笑意又掩藏不住,手足無措地說:「我……我真是太高興了,我做夢也沒想到,能娶你為妻。」
清圓不由發笑,「是我高攀你,該說做夢也沒想到的人是我。」
「不、不……」他慌忙擺手,然後鼓足了勇氣,牽起她的手合進掌心裡,萬分虔誠地說,「我從不在乎你的出身,我在乎的是你這個人。我家老太太也說了,你母親未必沒有冤屈,只是深宅大院裡,有些真相被掩住了,時候一長,就沒有人願意去翻動了。」
清圓聽了,很覺得慰心,「你家老太君,想必很疼愛你吧?」
李從心笑道:「隔代總是更顧惜些。我小時候在我祖母跟前長大,祖母疼愛我,將來必也疼愛你。」
可是這種疼愛,都建立在他身上,首要的一點,還需他眼裡有她。
小侯爺這一生事事順心,親事雖然費了些周折,到底也還是辦成了。謝家呢,歷了二姑娘的磨難,但接下來倒也順遂,三姑娘晉封才人的詔書來了,隔了兩天開國伯家的請期禮也到了門上,大姑娘出閣的日子定在二月初八。
幽州的貴人圈子裡,各種傳聞都傳得飛快,老太太的老姐妹們偶爾登門來,把三姐妹一頓誇,單只繞開了二姑娘,彷彿這個人已經消失了,死了。就算老太太有意無意地解釋,人家也沒有敷衍的意思,舌尖上打個滾,便又牽搭到別的上頭去了。
那日穆府尹家老太太來串門子,家長裡短地閒聊半晌,到底說起宮裡選秀的事。老太太嗟嘆:「我那天瞧著你家二姑娘,渾身上下竟是沒有一點不好的,最後怎麼落選了呢。」
府尹家老太太笑道:「是她沒造化罷了,打小身底兒就弱,我們捧在手心裡長到這麼大,要是送進宮,不瞞老姐姐,也怕沒人照應她,孩子離了跟前,我不能放心。」
老太太哦了聲,「也是的,身子弱,還是留在家裡妥帖。橫豎姑娘生得好,將來不愁沒有高官之主來聘她。」
府尹家老太太說起這個便笑,「承你吉言了,這回可巧,克勤郡王的夫人保了大媒,替殿前司都指揮使上門來說合。我原想著,沈家門庭如今雖輝煌,早前到底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