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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鑫程有段資訊錄入的動圖,他轉動著自己的身體,面無表情地看向系統攝像頭。
操。
劉鑫程樓道里的塗鴉不斷放大,那個被塗紅的「操」蓋在了劉鑫程的臉上。他盯著晏君尋,就像盯著兇手。
晏君尋開始煩躁。他翻過身,整個人都埋進了柔軟的被子間。
別看我。
晏君尋想。
這他媽又不是我乾的。
劉鑫程定格在框架裡,像是ppt裡製作的舉例照片,沒感情地滑過去了。歷建華沒有緊跟著出現,晏君尋想起他家裡的魚缸。魚缸的燈一閃一滅,晏君尋清楚地記得魚缸上的花紋,包括當時時山延敲擊魚缸的節奏。
那些魚甩動著鮮紅的大尾巴,遊動在玻璃內。燈閃得不快,但是晏君尋討厭這樣,他能聯想到別的。兇手切割完歷建華以後要清理,她沖不走那些肉塊,她得把它們拾到幾個盆裡,倒水的時候肉塊就像魚一樣,創口翕動,露在水面上鮮紅一片。
歷建華上個月就死了,可是魚這個月還活著。
晏君尋不想聽,可是他還是聽到了小黑板上書寫的「唰唰」聲。
兇手記得這些魚,她不止一次回到過歷建華家裡。最近的時候是哪一天?她不能週末去,那太顯眼了,歷建華隔壁還住著人。她得挑個沒人注意的時候,不用開車,她知道開車需要再次進入地下車庫,手裡的id編號不能使用兩次,那太明顯了,她得想想其他辦法。
晏君尋想到魚缸,還想到他和時山延走出歷建華的家門的場景。
時山延站在電梯裡沖隔壁夫妻揮手,晏君尋沒有看他們,他的餘光只看到歷建華門口的山地腳踏車,還有那雙洗得很乾淨的舊球鞋。
那肯定不是歷建華的,那是別人——也許是兇手的。
她開車進來是為了帶走歷建華,但她明白車不能進來兩次,因為那樣不僅需要在地下停車場裡留下二次記錄,還會讓熟悉準點清潔車輛的物業起疑。她後來都是騎腳踏車,這樣進入普利小區不需要再經過出入檢測。
她選擇了腳踏車代步,說明她的工作場所就在附近。她不能週末去,必須趁著上班的空隙時間過去。可是她又不敢把腳踏車帶回家,因為那是她買的,帶回去會讓她害怕,她每花一分錢都會捱打。她養成了偷偷摸摸的習慣,就像她不敢看性侵過程一樣。
黑板的書寫聲密集起來,吵得晏君尋呼吸微亂,他想坐起來抽根煙。如果有人能看見晏君尋的黑板,就會驚訝地發現,那上面畫得很亂。黑板上的線條毫無條理,就像被貓撓過的毛線,根本找不到首尾。
她有回到被害人家附近的習慣,她需要靠反覆記憶來向自己證明,被害人已經死了,真的死了。她重複作案的原因是自己的痛苦沒停住,那太糟了,她得像個強迫症一樣在被害人家附近來來回回地觀察。
晏君尋猛地坐起來,拽掉了塞到耳朵裡的耳機。他渾身是汗,但室內溫度並不高,他就是——就是會這樣。
「打給姜斂,」晏君尋用沙啞的聲音喊熊貓,「問問他——」
晏君尋想到這裡,記起他的通導器沒開,唯一的聯絡方式在時山延手裡,而他親自把時山延送出了門。
晏君尋拉開被子:「喊小橘龍起床!」
陳秀蓮發動車,車燈在黑夜裡亮起來。她對時間很敏感,在守時方面一向做得不錯。
楊鈺的兒媳婦追出來,在車門旁對陳秀蓮說:「謝謝你啊,秀蓮姐!」
「她兒媳婦屁股大,生兒子,」何志國又在陳秀蓮耳邊絮絮叨叨,「你就不行,只能生賠錢貨。」
「不用謝。」陳秀蓮看著楊鈺的兒媳婦。才生育過的女孩兒很清瘦,素麵朝天,連披在肩頭的衣服都是撿婆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