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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從心說會的,「妹妹先去,我過兩個月也要上幽州,到時候自會去找你。」
清圓有些驚訝,驚訝之後又坦然,笑著點了點頭,示意抱弦放下了窗上簾子。
馬車復動起來,手裡那張紙的一角被捏得滾燙。春臺不住往她手上瞄,清圓便展開了,泥金小箋上端正地寫著一排官職和官員的姓名,尚書列曹侍郎劉爽、上騎都尉路燕釗、宣威將軍徐引、殿前司都使沈澈。
春臺對那些繁瑣的官制一竅不通,納罕道:「這位三公子怪得很,寫了這些人,難道遇上了事,真去找他們不成!」
清圓卻懂得李從心的用意,也算是一片苦心了,「這些都是掌刑獄和兵事的官員,萬一老爺那頭有個長短,他們能救命。」
春臺聽了,忙把小箋接過來,仔細收進妝盒裡,喃喃道:「那千萬要收好,這可是咱們的保命符啊。」
抱弦嘆了口氣,「這位三公子……真是可惜。」
若說可惜,確實是有,失之交臂後長成一個小小的疽,看是看不出的,但觸之會痛。
不過後來的惆悵,都被長途跋涉的辛苦沖淡了。沒完沒了的趕路,走了一程又一程,路上清圓年滿十五了,老太太給她辦了個簡單的及笄禮。那晚停在驛站裡,抱弦替清圓換了件雲紋上裳並散花長裙,老太太拿笄替她綰了發。以前垂髫的孩子,從今往後便是大姑娘了,奇怪只是換了個髮式,倒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似的。
老太太看著她,感慨地說:「我們家的姑娘,最小的一個也成人了,我看著你們一個個及笄,還記得自己以前盤頭時候的情景,一眨眼,幾十年都過去了。」
上了年紀的人容易惋惜光陰易逝,年輕的人多嫌時光過得太慢。前幾天因挪了地方蔫頭耷腦的眾人慢慢適應過來,倒也是一團熱鬧的氣象。扈夫人笑著說:「老太太何等有福氣,兒孫滿堂。四丫頭是咱們家頂小的,如今連她都及笄了,老太太往後便可享清福了。」
清圓恭恭敬敬給老太太納了福,又給扈夫人和叔嬸們見禮。照理說家裡的妾室,除了清和的母親蓮姨娘屬貴妾,需要單獨行禮外,對於通房出身的梅姨娘是不必太過拘禮的。但清圓卻不,她照例上梅姨娘跟前納福,這種場面上受她一禮,已經是莫大的尊重,梅姨娘起先淡淡的,但見她眼裡有自己,反有些受寵若驚起來。
「哎呀,姑娘快免禮。」梅姨娘站起身虛扶了一把,含笑說,「姑娘這樣周到,倒叫我不安了。」
清圓笑道:「姨娘跟前有兩位哥哥呢,勞苦功高。我尋常不得機會和姨娘親近,今兒是我及笄的日子,姨娘來作見證,我理當給姨娘行禮。」
她是糯糯的聲調,燭火下的一雙眼睛卻世事洞明。梅姨娘忙拔了自己頭上梅花琉璃釵給她戴上,「這是我三十歲壽辰,老爺送我的,既然姑娘眼裡有我,那我就給姑娘添個妝,姑娘萬要收下才好。」
滿屋子的人,哪一個沒有自己的算計,清圓有意同梅姨娘走得近,是為了做給扈夫人看。扈夫人的心胸,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寬廣,如此一來懷疑她們結成了一夥,越是忌憚,就越能引發梅姨娘的不滿。
梅姨娘呢,也借送簪子給自己掙臉。她有兩個兒子,手上梯己也攢了些,這點子小東西還送得起。倒是扈夫人,正頭嫡母,姑娘及笄她送了什麼?要是送得比她這個做妾的還少,那可是夠大家笑話一輩子的了。
果然,眾人的視線都移到了扈夫人身上,女人們最喜歡湊這樣的趣兒,存一份看熱鬧的心,以打發旅途中無聊的時光。
但扈夫人何等精明,二十多年的當家主母做下來,要是連這樣的防備都沒有,豈不打嘴!她笑了笑,左手袖袋裡的素銀卷鬚簪看來是用不上了,從右手的袖袋裡取了個錦盒出來,開了盒子遞給清圓道:「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