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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第二日請過了晨安,她們姊妹要退出去時,扈夫人叫了聲四丫頭,「你且留下,那天說的事,我替你回稟祖母。」
清圓只好站住腳,靜靜立在一旁,老太太不知她們說的是什麼,倚著引枕問:「太太要替四丫頭回稟什麼?」
扈夫人憐愛地看了清圓一眼,對老太太道:「她姨娘的忌日就要到了,四丫頭素日是個孝順的,可憐她孃的靈位不能進祠堂,倘或她要拜祭,也大大的不便當。我想著,碧痕寺是咱們的家廟,菩薩跟前什麼都能擔待,越性兒讓她在寺裡設個牌位,好好替她娘超度一回。這麼多年過去了,死了的罪孽雖深重,咱們總要瞧著四丫頭的面子。我知道她心裡牽掛,只不好和老太太提起,怕老太太不高興。她既然叫我一聲母親,我少不得要替她周全,因此代她回了老太太,請老太太定奪。」
老太太聽來,沉吟了下才道:「終歸母女一場,四丫頭有這份心是好的,阻人盡孝,也不是人倫之道。」說罷看向清圓,「既這麼,你去就是了,多預備些香火紙紮,再點兩個有道行的替你姨娘念上七日的經,助她洗清罪業吧。」
清圓心裡厭惡她們一口一個罪業,但不能當面做臉子反駁,便納了個福道:「多謝祖母,」復向扈夫人納福,「多謝太太。」
扈夫人那張端正秀致的臉上,不作惡狀時倒很有從容的味道,慈眉善目對清圓道:「今兒打點起來,到你姨娘的正日子恰好七日。既要連著做七日,家裡寺裡來回奔波,只怕人太辛苦。」
清圓明白她的意思,是想叫她住在寺裡頭。那碧痕寺雖然是謝家家廟,裡頭的尼姑畢竟都是凡人,人心有厚薄,家裡的至親尚且信不得,外人自然更須提防。
「我知道碧痕寺,離家不算太遠。如今日長,早些起身趕路,正好清涼。」清圓笑道,「要是住在寺裡,雖省了腳程,我一個姑娘家在外過夜到底不方便,還是早晚來回的好。」
關於這點,清圓的穩當從來不叫人失望,倘或她真鬆口打算住在外頭,老太太反倒不稱意,姑娘家名節很要緊,萬一有個閃失,可是要連累一大家子臉上無光的。
「你既這麼想,那就依著你的意思辦吧。少不得勞累上七日,到底是為你娘。」
清圓應個是,方從薈芳園退出來。
抱弦慶幸,「我才剛還怕太太執意讓姑娘住在寺裡呢,一個姑娘家在外頭,有點子風吹草動,渾身長嘴也說不清。」
清圓只是笑了笑,從薈芳園到淡月軒一路沉默著,進了屋子獨坐半晌,才吩咐春臺把陶嬤嬤叫進來。
「太太這回大發善心,倒叫我有些惶恐。」她斟酌著說,「佛門清淨地,自是沒什麼的,我憂心的是來回的路上,究竟吹什麼風,誰也不知道。我手上有幾個人,在幽州城內候命,嬤嬤回頭給我傳個話出去,這幾日讓他們遠遠護送,我還放心些。」
陶嬤嬤道是,「我一聽說太太要讓姑娘往碧雲寺去,心裡正懸著,本想進來問姑娘,要不要打發我兒子找幾個人護衛,姑娘既手上有人,那更妥帖了。」
抱弦大覺意外,「我竟從來不知道,這幽州城裡還有姑娘的人。」
清圓笑道:「是祖父為我安排的,原以為用不上,沒想到這回竟解了我的圍。」說罷笑意逐漸從唇角淡去,略沉默了下才又道,「太太要是當真使下作手段,我也不能坐以待斃,倒要瞧瞧事情鬧起來,謝家預備怎麼處置。」
抱弦和春臺都是內宅裡的女孩子,聽了她的話不由忐忑,「姑娘要仔細,自己千萬不能赴險。」
清圓慢慢頷首,赴險總不至於的,不過是為回擊,不得不多動些腦子罷了。她心裡有準備,這回免不得要唱一出大戲,就算老太太有心壓,也叫她壓不住。指著謝家壯士斷腕是不可能的,但讓扈夫人在幽州的貴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