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第2/4 頁)
神:“援軍過來,至少還要三日,漁陽裡連五十幾歲的都過來了……”
這個長官說話不中聽,人卻堅毅果敢,才四十出頭,頭上竟有白髮了。
李氏一族世居漁陽,僅僅程瑋知道的,李陸之父便有二子戰死沙場,李陸的侄子堂弟,也有九人死王事,更不必說,李陸前年死在雲中的長子……
遠離漁陽的人,很難想象出這種刻在骨子裡的仇恨。
為了捍衛這片故土,生活在這裡的男人變得悍烈,陪伴著他們的女人也是豪爽,長安勳貴特有的柔和清貴落在這裡,像是生長在沙漠中不合時宜的玉蘭一般,半日就會枯萎。
男人們死了,女人擦乾眼淚,叫兒子去習武用功,他日為先輩復仇雪恨,以安家廟。
比起忠君愛國,為歷代先祖向匈奴復仇的念頭,往往會先一步在他們腦海中定型。
襄公復九世之仇,春秋大之。
九世猶可以復仇乎?
如公羊家說,雖百世可也。
程瑋看著面色疲憊的李陸,忽的心生酸澀,男人們的關切不會掩飾,直接道:“太守還是先去歇一歇吧,匈奴人退下去,短時間不會再來了。”
“也好,”李陸叫上方緒:“咱們走吧,叫他也歇一會。”
程瑋這會兒其實也不怎麼累,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便想起家中母親和妻子來了。
他走的時候,母親雖不捨,卻也沒說什麼挽留之語,只默不作聲的為他收拾行囊,妻子已經有了身孕,面上難掩擔憂,卻還是溫聲叫他多加小心……
他心裡有些難過,正待翻個身,將那些記憶揮去,卻聽楚王的聲音在外響起,客氣之中帶著尊敬。
“程將軍,”承安問道:“你醒著嗎?”
“醒著,”程瑋一怔,隨即道:“殿下請進,恕臣不能遠迎。”
“哪裡的話,”承安掀開簾子進去,血腥氣與藥氣一道迎上來:“是我冒昧才是。”
程瑋跟承安之間隔了錦書,七扯八扯之下,總算沾親帶故,兩下里雖說不上親熱,但總歸是互相關照的。
程瑋早知道老上司李陸為人,也怕他心直口快開罪承安,先自告罪道:“太守性情耿直,說話難免不中聽些,殿下別往心裡去。”
“盡忠職守罷了,”承安不以為意:“如何怪得了他。”
他這樣講,無論真心還是假意,程瑋都不好再說下去,只半坐起身來,道:“殿下第一次上陣,有沒有被嚇到?”
“說習慣肯定是假的,”承安也沒遮掩,只是一笑:“後來也就好了。”
宮中的算計是潛藏在陰暗處的,像是草叢中的蛇,不定什麼時候就撲出來,惡狠狠的咬上一口,這種真刀真槍的對決,反倒叫他更自在些。
“原本想著在此守住漁陽,並無什麼硬仗可打,不成想到最後,這兒竟成了膠著之地,”程瑋搖頭苦笑:“人算不如天算。”
“懷化大將軍該奇怪了,出關之後竟碰不上什麼匈奴主力,”承安遙想雁門關,隨之道:“原是到了這裡。”
接下來的話便不是他們能說的了,程瑋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卻忽的想起另一處:“臣昏迷之際,是殿下差人送回,說了這麼久,竟忘記道一聲謝。”
“略盡綿力罷了,有什麼好謝的,”承安擺擺手:“程大人客氣。”
“還有一件事要問殿下,”程瑋躊躇一會兒,方才道:“送我回來的時候,有沒有見到我身上的平安符?”
“平安符?”承安奇怪道:“不是在你枕邊嗎?”
“不是這枚,”程瑋看一眼妻子求的平安符,目光一柔,隨即道:“是另一枚。”
“許是那會兒士卒走得急,不知遺落在哪兒了,”承安想了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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