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第3/3 頁)
煙墨,動作輕緩的研磨。
聖上靠在椅背上,面色淡淡,目光低垂,不知是在看案上開著的奏疏,還是……在看她挽起衣袖之後露出的,略帶慵懶的半截玉腕。
他不言語,錦書自然也不會出聲,至於殿內的一眾內侍,更是斂氣屏聲,只當自己的鋸了嘴的葫蘆。
錦書動作舒緩,有條不紊的研磨了半刻鐘,細看硯臺中的赤色,覺得與素日裡聖上用的相差無幾,便停了手,將剩下大半截的墨擱在一側,默不作聲的站在一邊。
聖上掃了一眼硯臺,抬眼看她,道:“研的不錯。”
錦書輕聲道:“聖上謬讚,奴婢不敢當。”
聖上笑了一笑,拿擱在筆架上的御筆蘸了一下,漫不經心的問:“在家的時候,也通文墨嗎?”
這句話問的,既有些莫名,也有些危險。
錦書眼瞼低垂,答得謙恭:“奴婢生母早逝,所以每逢她生辰忌日,便會抄錄幾卷佛經,所以略微懂些。”
聖上別有深意的看她,緩緩道:“看過《史記》嗎?”
錦書氣息微微一頓,道:“看過一些,只是囫圇吞棗,所以不通。”
“是嗎,”聖上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只是換了一個姿勢,面對著她,低聲道:“上一次,朕問的那句話,你果真不知嗎?”
“聖上明鑑,”錦書答得一絲不亂:“奴婢確實不知。”
“罷了,”聖上微微閤眼,緩緩道:“大概……是朕想錯了。”
錦書低著頭,沒有言語。
她不吭聲,聖上也不多話,只是一起沉默著。
案上還有散亂的文書,他伸出手,隨意的整理出來,成了薄薄的一沓。
有一頁正處在靠近錦書的位置,他伸手過去,她又低垂著眼,恰恰瞧見他食指與中指上,因為長久書寫留下的印子。
雖然那裡早就生了薄繭,但這樣一看,還是很明顯的。
不知為什麼,錦書見了,莫名心中一動。
聖上似乎是累了,示意她將一側書架上的空白信封取出,將他整理出的那薄薄一沓文書遞過去,示意她將其封起。
錦書並不磨蹭,也不慌亂,伸手接過,有條不紊的做完之後,重新遞迴他面前。
“朕倦的很,”聖上擺擺手,語氣疲憊,道:“你替朕寫幾個字罷。”
替天子執筆,便是前朝重臣也不敢,更何況是錦書這種初入宮廷的宮人。
“只寫個信封,你怕什麼,”她面色微變,正待推拒,聖上卻先她一步開口,淡淡道:“朕還在,誰敢說別的。”
他語氣淺淡,卻不容拒絕,錦書頓了一頓,便抿了抿唇,輕輕應道:“是。”
她沒敢取聖上用慣的御筆,只是隨意撿了一隻狼毫筆用,一邊挽起衣袖,叫那半截羊脂玉一般的腕子露出來,一邊低聲問:“聖上,信封上要寫什麼?”
聖上似是真的有些累了,靠在椅背上,語氣也輕泛。
錦書凝神細聽,便聞得“陳州”二字入耳,見他不再多言,便蘸了墨,提筆寫了上去。
聖上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看著她動筆,見著那兩個字從她筆下出來,忽然笑了。
“錯了,”他直起腰,伸手到她落筆處,道:“是郴州,不是陳州。”
雖然讀音相近,可陳州隸屬河南道,郴州卻是隸屬江南道的。
錦書聽他出聲,隨即便反應過來,不覺臉上一熱,面有赧然。
她出了錯漏,聖上卻不動氣,只是挽起衣袖,伸手另取一隻信封,重新放到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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