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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印把目光移開一點,落在玄乙身後一棵檜樹上。獸園的靈泉岸邊有很多檜樹,長條個子,尖尖的頂,塔一樣的形狀。他們正站在這些綠色的森嚴的寶塔的中間,樹木蓬鬆的香氣和嚴密的陰影從四面八方籠罩下來。
他把玄乙半帶在懷裡,為他整理頭冠:「我口出輕狂,言語不當,侮辱了商音仙子,師尊表面上生氣,實際還是在為我想。」
玄乙倚靠著檜樹,被他一條手臂圈住,這才反應過來他們之間的距離有點太近了。
「你是我的徒弟,我自然是為你想的。」上神沒有推拒,自然地環著龍王的腰。
同印一顆心已經軟得要化了。怎麼能有這麼好的神仙,全心全意地信他,為他好,犯了錯訓斥幾句卻也不是真的生氣,吃一丁點苦都見不得,好像苦在自己身上似的。就算是北海冰川這麼捂著也要給捂化了,叫他怎麼可能不喜歡。
「師尊還記得麼?我剛到宮裡來的時候,你帶著我在宮裡熟悉環境。到了獸園,你說,這種樹叫檜樹。」同印記得清清楚楚:「這是一種如果拿刀斧砍它,斧刃上會留下香氣的樹。」
玄乙抬起頭,目光越過他的頭頂落在檜樹上:「嗯。確實是我說的。」
同印深深地嗅了一口空氣裡的香味:「我當時想,師尊是在教我,做仙人就要像做檜樹。」
玄乙笑了。其實他沒有這個意思,但同印這麼理解也不是不行。
「不過,」同印頓了頓,「我自己從心裡知道,我是做不了檜樹的。」他並不是在自嘲,只是在陳述:「我的性子我自己知道,不要說什麼高風亮節、光明坦蕩,就連許多同族都說我想法消極陰暗,不適合做一族的首領。我也承認,我確實就是這樣,恐怕往後也改不了了。」
玄乙柔聲道:「這也沒什麼。只是性格不同,哪有什麼高低之分。」
「所以,我每天每天看著這些檜樹,」同印低頭看向神仙的眼底:「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你。」
玄乙一愣,失笑搖頭:「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完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同印抬起手來,小心翼翼碰了碰上神的臉頰,見對方沒有抗拒,才慢慢順著頰腮撫摸:「我每天都想著你,工作的時候、上課的時候、吃飯的時候,看見檜樹會想到你,聽見泉水流動會想到你,聞到香氣也會想到你。」
「本來,」他做了個深呼吸,「春天的時候,我就想找個機會和你好好談談的。我唐突了你,這是我不好,那時候我在情熱期。我怕你覺得,我是因為情熱期衝動,才這麼說。所以等到了夏天。」
龍王攤開另外一隻手,從交合的掌心聚出一團銀亮的光,光芒淡去形成一顆黑珠,珠體通透像黑玻璃一樣。
「這是……」玄乙一驚,大約已經有了猜測。
「以龍族的習俗,這種事情本來應該備上八金八寶,再把我的龍珠奉上,才算有個體統。」但龍王覺得上神應該不會太在意這些俗物,「只是我現在實在湊不齊這些東西,家裡也沒有長輩,不過龍珠是我最珍貴的東西,就先用它做個訂禮吧。」
龍王把黑珠捧在手心裡:「有了它,就等於有了我的法力和威勢,可以隨意調動我,或者運用我的法力。而且,我是王族,我的龍珠,可以統御水源,呼風喚雨,還是很好用的。您也不用擔心,沒有了龍珠我就不行了,它只相當於一個法器,和仙人的丹體不一樣。」
這一大段話終於說完了。
他把珠子奉上:「我活到那麼大,從來沒有那麼喜歡過誰,師尊是第一個。這是我的心意,是我的全部,師尊願意接納它嗎?」
玄乙像是被他熾烈的要吃人的目光嚇了一跳。
他看著那顆珠子,猶豫了一會兒,嘴巴開開合合不知道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