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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言兩語間彷彿有暗潮席捲而過,獨獨不提&ldo;安頓流民&rdo;四個字,好像賭氣似的避嫌,故意不肯說自己一點好意,怎麼陰險狡詐、怎麼卑鄙無恥,他偏就要怎麼說。
誰不知道雁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只要他願意,張奉函那種老刺頭都能哄得服服帖帖,而此時面對顧昀,他卻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年輕版本的張奉函,專撿顧昀不愛聽的說。
而他開了口,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稍稍喘息片刻,繼續口不擇言道:&ldo;這批新貴是我用烽火票捧起來的,趁著國難聚整合黨,往後根本不必苦心扶植,只要稍加照拂,必能因勢利導地成一股大勢。他們會迫不及待地把舊朝政與舊制度攪個天翻地覆,我要自武帝始便由皇帝一人乾坤獨斷之例徹底斷送在這一代,至於李豐,他愛怎樣怎樣,李家人全死光了我才高興。&rdo;
顧昀此時算是聽出來了,這混帳東西自己覺得虧心,反倒特意到他這虛張聲勢地張牙舞爪,非找碴吵一架才安心。
顧昀心頭冒著火想道:&ldo;遂你的意。&rdo;
於是口氣很沖地問道:&ldo;你不姓李?那你是姓豬還是姓狗?&rdo;
&ldo;我?&rdo;長庚短促地笑了一聲,&ldo;我天生豬狗不如,只是蠻女手裡的一具人肉傀儡……&rdo;
他這話沒說完,顧昀抬手便要給他一記耳光,長庚本能地閉上眼,卻硬扛著不肯躲閃,那巴掌攜著勁風而來,卻在落到他臉上之前,堪堪停在了他的頸側。
&ldo;功過自有天下人評說,你和我死纏爛打地要誇討罵有什麼意思?&rdo;顧昀本想將聲氣壓一壓,誰知說到後來也動了真火,&ldo;一哭二鬧三上吊地逼著我承認你做什麼都行,做什麼都對,再大逆不道我也雙手贊成‐‐你就滿意了?睡得香了?良心安放下了?&rdo;
他話音裡彷彿帶著刀,一句一個血口子,長庚疼極了似的微微抽著涼氣,顫抖道:&ldo;天下和我有什麼關係,是天下人負我,我從未虧欠過這天下一絲一毫,我管他誰評說……可是人活一把念想,子熹,我一生到頭,這點念想想分也分不出去,都在你身上,你要斷了我的念想,不如給我指條死路,我這就走。&rdo;
&ldo;喲,怎麼,雁王殿下還要死給我看?&rdo;顧昀差點讓他氣笑了,&ldo;我這輩子最討厭別人威脅我。&rdo;
長庚聽瞭如墮冰窖,難以自抑地發起抖來,這一天沒和顧昀說上話,他心裡惴惴不安到了極致,也很想像糊弄徐令那樣,拿捏好分寸火候,跑來求一番諒解……那也並不是難事。
可是道理一千條,他心知肚明,偏偏做不到,偏偏忍不住。
可知情愛一事迷人神智如斯,好比沒柄的雙刃劍,動輒傷人傷己。
顧昀推開他,長庚一驚,慌忙伸手去抓他:&ldo;子熹別走!&rdo;
顧昀順勢帶過他的手腕,逼著他攤開手心,隨即不知從哪抽出了一根什麼玩意,抬手便往長庚手上抽了下去,&ldo;啪&rdo;一聲響動,長庚劇烈地哆嗦了一下‐‐這輩子從沒被先生打過手心的雁王殿下驚呆了,一時連掙扎都忘了。
顧昀拿著打他的正是那把白玉笛:&ldo;你自己拿自己當豬狗,誰會把你當人看?你自己不知道珍惜自己,撒潑打滾地向誰討寵?你賤不賤?賤不賤?賤不賤?&rdo;
他嘴裡罵著,罵一句便抽一下,接連在長庚手心上抽了三下,專門往一個地方抽,打完紅印子就一條,絕無暈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