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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昀滿腔的憐惜和說不出的鬧心很快難捨難分地混雜在一起,不忍心苛責長庚,只恨不能回到兵臨城下的那一刻,過去扇自己一個大耳光‐‐看看你辦的都是什麼事!
&ldo;子熹。&rdo;長庚在他耳邊叫了一聲,顧昀的眼睫劃過他的掌心,這種時候,似乎唯有抱著對方大哭大笑一場,方能發洩出一點綿延不斷的驚慌恐懼,可惜他此時也是有心無力。
陳姑娘禁止了他一切激烈的情緒,將他紮成了一個徹底的面癱,用上吃奶的勁也擠不出一個微笑來,他便只好將心事開一個小口子,細水長流地往外湧。
顧昀重傷後到底元氣大傷,精力不濟,雖然勉力支撐,但還是很快就心情複雜地陷入了昏睡。
長庚悄無聲息地給他拉好被子,戀戀不捨地盯著顧昀看了一會,直到身上僵硬的骨節不堪折磨地&ldo;嘎啦&rdo;一聲脆響,他才慢慢地扶著床柱站了起來,邁著殭屍步離開。
一推門,長庚就看見等了不知多久的陳輕絮,她在顧昀房門口來回溜達,綠草地被踩趴了一片。
長庚假裝沒看見一地橫屍,十分正經地和她打招呼,還因為神色木然而顯得格外嚴肅認真:&ldo;勞煩陳姑娘,這次若不是你不辭危險趕來,我真不知怎麼辦。&rdo;
陳輕絮心不在焉地擺擺手:&ldo;應該的,唔,殿下等我片刻,我回頭給你下針……那個,還有那個……&rdo;
這位見慣了大場面的陳家人的舌頭愣是打了一次節,萬年端莊如泥塑的臉上難得帶出了一點遲疑。
長庚烏爾骨發作的事不敢讓人知道,對外只能假託他重傷未愈,陳輕絮以銀針壓住他身上的毒,不敢假手於別人,只好獨自被迫將他的昏話夢話聽了個遍,不幸拼湊出了一個嚇壞了她的真相,折騰得她簡直夙夜難安,臉上快長出皺紋來了。
長庚本意是想對她點點頭,奈何脖子實在彎不過來,只好欠了欠身,顯得越發彬彬有禮:&ldo;不必,我自己夠得著,過一會還要進宮,不勞煩陳姑娘了。&rdo;
京城塌了一面城牆,圍困雖然暫時解了,可是後續還是一團亂麻,除了顧大帥這種實在起不來床的,其他人都不敢放鬆,一口氣還吊在半空中。
陳輕絮聽了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把原來想問的話咽回去了。
誰知就在這時,長庚忽然又道:&ldo;但你若是想問……&rdo;
他微微停頓,側頭看了一眼顧昀緊閉的房門,陳輕絮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
然後王爺殿下頂著他紋絲不動的棺材臉,坦然承認道:&ldo;我對義父確實心懷不軌。&rdo;
陳輕絮:&ldo;……&rdo;
這句話……用這樣坦率淡定的語氣說出來,聽起來還真是怪微妙的。
&ldo;他也知道,還請陳姑娘……&rdo;
陳輕絮忙下意識地回道:&ldo;我不會說的!&rdo;
長庚拱拱手,他虛虛披在身上的外衣輕飄飄的,風姿卓絕地與陳輕絮擦肩而過,像個踏碎長空的風流仙人……一點也看不出裡頭裹著一隻刺蝟。
倘若顧昀這輩子也會有感激李豐的時候,就是第二天聽說李豐將長庚留在了宮裡。
那可真是讓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恨不能上書請皇上在西暖閣旁邊給王爺開個單間,讓他踏踏實實地住進去別出來了。
沙場傷病是常事,顧昀早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