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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天陰沉沉的,木鳥飛過時,小小的身影完全融入了壓人的黑雲裡,幾乎是隱形的。
張奉函從一輛馬車上鑽出來,對車裡人拱手致謝道:&ldo;勞煩王爺抽空送老朽到此。&rdo;
長庚挑開車簾,笑道:&ldo;我連日住在軍機處,也該回侯府拿幾件換洗衣服了,順路而已,奉函公不必客氣‐‐倒是靈樞院沒有給您備車馬嗎?&rdo;
張奉函不太在意:&ldo;都拿去給下面人跑腿用了,我不出京,老骨頭一把,也該活動活動,現在到處都在打仗,朝廷哪裡都在用錢,咱們省一點是一點吧,不能力挽狂瀾,還不能略盡綿薄之力麼?&rdo;
長庚笑道:&ldo;是這個理,後生受教。&rdo;
張奉函忙道&ldo;不敢&rdo;,長庚卻又叫住他道:&ldo;奉函公留步。&rdo;
他說著,將張奉函那封大言不慚要求皇上解禁民間紫流金的奏摺取出來,雙手遞過去道:&ldo;奉函公恕罪,這封摺子我擅自攔下來了,沒往上送‐‐這裡沒有外人,我與您說句誅心的話,民間紫流金向來是皇上一塊逆鱗,自武帝開始便沒有一天放鬆過,將心比心,紫流金對於皇上來說,與傳國玉璽殊無二致,您若是皇上,能容許民間私自拿蘿蔔雕玉璽賣著玩嗎?&rdo;
張奉函知道自己那封摺子遞上去恐怕沒什麼用,不是被軍機處打回來,就是又惹隆安皇帝發通脾氣,可他頗有些文人意氣,總覺得&ldo;你愛聽不聽,我該說得說&rdo;,誰知雁王殿下居然親自紆尊降貴地來找他分說,還講得這麼坦誠。
張奉函被他這坦誠弄得老臉有些發紅,嘆道:&ldo;殿下……唉,殿下說得有理,一時老糊塗,給殿下添麻煩了。&rdo;
&ldo;我知道奉函公為國為民的拳拳之心,是靈樞院一根脊樑,這些年大梁的日子不好過,鋼甲戰備全要靠您一手操持,&rdo;長庚擺手道,&ldo;我們護著您都來不及,哪有麻煩一說?&rdo;
張奉函有點無措,偏偏雁王神色真誠至極,語氣也不讓人覺得肉麻,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只連聲道&ldo;慚愧&rdo;。
&ldo;我那發小兄弟葛晨自從進了靈樞院,整日裡便是在我耳邊嘀咕奉函公如何如何,&rdo;長庚調侃道,&ldo;恨不能連您愛喝猴魁、愛吃醃蘿蔔都一起學過去,我看他就差買頂白髮每天戴著了。&rdo;
張奉函的老臉這回真紅透了,恨不能將他新收的小徒弟葛晨叫過來抽一巴掌,什麼雞毛蒜皮都往雁王耳朵裡倒。
&ldo;我和葛晨從小一起在雁回城長大,小時候趕上蠻人入侵,他家裡也沒什麼人了,這麼多年一直跟著我……&rdo;長庚微微一頓,頗有些為難地看向張奉函,&ldo;我不東拉西扯,直說了吧,有個不情之請葛晨想託我跟奉函公說,他一直傾慕奉函公人品,想認您……唔,做個長輩,不求別的,只想將來可以常在膝下侍奉,也算是全了他一樁心願,您覺得怎樣?&rdo;
張奉函一時呼吸都急促起來。
葛晨隨沈易入京以後,便留在京城中入了靈樞院,他又勤快又伶俐,還很有天分,跟張奉函特別投緣,沒幾天便被那老頭收為親傳弟子。
但他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他張奉函這輩子兩袖清風,無權無勢,一天到晚就會招人不待見,能給人帶來什麼好處呢?能庇佑誰嗎?縱使老來膝下荒涼,除了家裡幾條老狗,誰還肯來搭理他呢?
長庚覷著他的神色:&ldo;唉,我早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