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第1/3 頁)
生意?他才從牢裡放出來的小子一個,還有本錢做生意。
老關福祖上和偷兒的祖師爺東方朔有一腿,耳朵賊精,走兩步頓了頓。那一瘸一拐,虎虎生風,誰知道藏在後面的是個甚麼表情。
第貳伍回橋頭祭酒
六月六,龍宮曬龍袍。夏至一過,忽而就到了六月小暑。天亮得早,人的睡眠連帶著也變淺。辰時初至,閣樓外鳥鳴啾啾,一面銅鏡在窗影下打出嬌妍的臉龐。
姑娘的頭髮盤起來,哪怕是做一輩子寡婦,那髻也沒有機會再放下。秀荷用篦子把及腰長髮梳得像一抹瀑布,紅唇輕咬一縷髮絲,那細白手指環至頸後翻纏,再把頭一偏,插上小珠花,一朵鳳尾髻便活靈活現。
梳好了頭對著鏡子照照,月事又快來,鏡子倒映出一對嬌嬌漲漲的胸脯。也不曉得是怎麼了,自從那暗厝下被庚武揉-弄了一晚上,今日一近月事便緊得慌張。秀荷臉一紅,連忙把盤扣捻緊,穿起繡鞋兒下了木梯。
五月的一場親事寥寥做散,梅家倒是說話算話,嫁去林家的梅三姑姑依舊在老關福的酒鋪定酒,哥哥關長河也依然在做瓷窯上監工。
六月不做酒,天氣太熱,酒容易發酸,老關福很閒,一天沒事兒了就斜著眼睛看秀荷。討債一般,看得秀荷一碗粥都喝不順暢,秀荷蹙起眉頭:“爹,可是我欠你銀子了?”
春溪鎮的人們都說庚家三少爺把秀荷睡了,那三少爺生得英雋健偉,聽說他的二把式鎮上沒有哪個年輕小夥比得過。大家都在暗中等著秀荷的肚子大起來,那姓庚的小子卻整日個消失得沒了人影,不吭不響了。
“哼。”老關福很生氣,吧嗒著水煙鬥:“那天不是叫你在家裡等著,說要親自上門提親嗎?怎麼又做縮頭烏龜了。”
猜就是說這個。
荷葉清粥碧綠剔透,秀荷低頭用勺子翻攪著:“他不是那種人,等有了生意他就來。”
“生意?那得等到猴年馬月。一個大媳婦養在孃家,久了讓外頭人笑話,他要再不來,我提刀子上他家去。”關福一杆菸斗在桌上扣,怕閨女被那小子白吃了虧。
上一回梅家提親,阿爹只巴不得把時間往後拖了又拖,這一會卻急著把自己往庚家攆。
秀荷不吭氣。說來庚武自從那天走後,已經好幾天不曾在自己面前出現過。雖然相信他一定說到做到,但夜裡一個人卷著被子翻來覆去,又難免有些念他……想著想著又覺得不可思議,明明那麼怕他一張冷冰冰的狼臉,怎麼竟然還與他纏了那麼多……想起來就慌。
秀荷說:“愛來不來,我自己賺著工錢,沒有他一樣能養活。爹不要嫌棄,我走了誰給你做早飯。”把碗筷一收,解下圍裙去繡坊了。
老關福一口煙被嗆住。
伏暑的天氣,青石長街被陽光曬得精光發亮。
大上午就在敲鑼喊話,聽說近海那塊鬧了鯊魚,許多漁民都遭了災。福城人背靠山,面朝海,商會和官府出了二千銀子,讓四鄉五鎮組織兩船人去捕鯊。春溪鎮離海最遠,早上起來去到海邊,要走至太陽落山才到,攤派的人少,去十五個青壯年就行。
十五個也湊不滿,都沒人肯去,報了名先領三十兩銀子,捕殺完回來再給每人八十,回不來那三十兩就算買命錢了,沒有人願意吃這個風險。
秀荷揩著帕子在油紙傘下走路,依稀好似看到哥哥關長河路過,再回頭一看卻又不見了人影,便一路直往花厝裡走來。
巷弄裡陰陰涼涼的,走過梅家大院門前,那漆紅門扇半開,裡頭的光線晦晦暗暗,聞不見人聲。聽說梅家的兩個少爺都病了,早先梅家祠堂的頂樑柱子生了蟲,一勁往祖先牌位上掉灰,如今兩個少爺再病,那外頭便紛紛傳說梅家的氣數怕是快要走到頭。
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