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第1/3 頁)
“爹,這就是你們想要看到的了!”梅孝廷決絕地睇了秀荷的背影一眼,奈何自小吃父親棍棒長大,心裡頭還是懼他。把扇子微闔,幾步鑽進路旁車廂,車簾子一挑,別過臉隨便那女人愛上來不上來。
“那兒媳先回去了,公公也早些歸家。”張錦熙衝梅靜海微微一福,在阿綠和蔣媽媽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嗖——”梅孝廷便把車簾冷冷一放,自在裡頭閉目養神。
馬車走得甚快,路過那夫妻二人身旁,微開的眼隙正看到她仰頭對著那個男人嬌笑……真是恩愛啊……一忽而晃過去,便只有路邊的幾個胭脂攤。梅孝廷的心薄涼薄涼的,一瞬間只覺得什麼都不剩下。
車輪子軲轆軲轆,將青石街道上的積水濺起一片,秀荷看見庚武微蹙的眉頭,低頭攥著帕子道:“其實那天並沒有發生什麼,梅家大少爺把我放了,你若是不信,自去問美娟好了。”
那紅唇輕咬,有委屈暗藏,似怕分辨不清。庚武見了不由又好笑又憐寵,輕颳了一下秀荷白皙的臉頰:“我自是信你。方才不過想起從前,當日祖父應商會邀求去碼頭集會,原不過是場和平請願,手上寸鐵也無,後來卻莫名演變作一場血殺。唏噓之餘,只怕還另有蹊蹺,有朝一日必要將這其中淵源查清。”
阿爹的腿也是在那場混亂之中才被誤傷,秀荷緊了緊庚武的手心。
“雲熹號”是在八月十六一早開船的。
過了中秋,天氣忽而轉涼,後院窄小的新房內一片旖旎繾綣。自回門那日之後,已經叫他每日最多隻能二次,如今一去半月,那新婚燕爾未盡,叫他如何捨得再把她擱置?
三更天過半就被他弄了起來,怕太早將院中女人孩子吵醒,又怕她去地上太冷,便用被子將她蜷了,抵在牆角好生疼寵了幾番。從不曉得那立著的滋味原是這樣煎熬,他的身型本就英挺硬朗,腳底下被他撐離半空,那狼野馳騁因著立姿而更加肆意,最痛苦時被他抵撞得上下不能,只是咬著他的肩膀嚶嚶求饒。他卻不肯,忽而又將她整個兒扳去了後面,赫然軋至身後的紅木圓桌之上……等到天將亮起,才終於捨命出來,去灶房裡煮了雞蛋和鹹粥,喂他吃了上路。
天色亦比尋常亮得要晚,卯時初至了依舊昏昏暗暗一片。金織橋頭霧氣瀰漫,橋底下流水嘩啦啦,秀荷把包裹掛至庚武清寬的肩膀:“你要早些回來,路上不要與人置氣,能忍的且忍著,頭一回生意總是艱難。”
那小媳婦的溫軟叮嚀好生惹人疼愛,嫣粉雙頰上還有餘羞未褪。想到晨間那一聲聲無力卻纏綿的“三郎”,心中只是不捨得,庚武長臂在秀荷腰肢兒上一攬:“你還未告訴我,早上那樣可喜歡?”
什麼喜歡不喜歡?是誰說的出水兒了就是喜歡,那青磚地上溼卻的一片他又不是沒看到,還非要她自己再承認一遍。
真壞。秀荷不應庚武:回來再告訴你。
“好。那你在家裡等我回來。”庚武便把包袱一緊,一道青布長裳繾風大步蕭蕭而去。
第叄肆回南繡北針
“唰、唰——”
搗爛的皂莢兒在木盆裡暈開泡沫,一襲松青團雲竹布箭衣浸了水便發硬,偏他身量修偉肩寬腿長,乍一洗起來真是好生吃力。秀荷捶著擀衣棒,許是因著太用勁,那鬢間的兩縷碎髮垂落下來,將細密的眼睫兒遮掩。
“嘻。”四歲的穎兒便以為秀荷看不見,忽而趁她不注意溜進了身後的小房裡。
自從三叔娶了小嬸嬸後,娘就不肯讓他過來,正是孩童愛思想的年紀,越不讓他過來,便越發覺得這邊藏著秘密。看那磚牆邊的紅床好好的,沒缺胳膊沒缺腿,被褥也疊得整整齊齊,不由很惆悵:“三叔一走就不鋸床了。”
撅起小短裳,趴下去看看床底下有沒有藏著大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