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第1/3 頁)
她一輩子就生下這麼個心肝寶貝,打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不曉得被老太太教訓過多少回,怪自己把兒子寵慣得不像樣。如今終於欣慰地看到他懂事成才,恨不得立刻便在老太太面前揚眉吐氣,卻忘了自個兒子給祖母一粒米也不曾孝順過。
老太太的臉色很不好看。老大家的甚少出門,回回出門必然給她捎帶小吃小玩,老二家的這一趟出去,回來卻是連個請安也不見。
“嘖,一盒點心看把你哄得轉不著北。自家的生意不學著他爹做,倒反去幫著岳丈家的白乾,那不曉得的,倒還以為他是折上門的女婿。”老太太一杆銀菸斗吧嗒吧嗒,吐出來一道白霧滾滾。
葉氏聽不進這話,張家的生意多少有點貓膩她是知道的,但這又怎麼了?那些貓貓膩膩的,旁人想做還做不來,既然親家願意攜兒子入門,幹嘛不答應。
卻不想叫老太太看穿,只挑著杏仁眼兒道:“母親這說的什麼話呀,錦熙是我們梅家大紅花轎抬進門來的正經媳婦,孝廷怎麼成上門女婿了?何況親家老爺就那麼一個閨女,如今幫著他,將來那些產業還不都是我們孝廷得。是不啦,蔣媽媽?”
“是呢,二太太。”蔣媽媽是葉氏孃家帶過來的,自然言聽計從。
老太太偏心大孫子,只怕那張家大老爺哪天翻了船,把自己家底都連累,想想到底還是不放心,便轉而問秀荷道:“你今番北上堇州府,路上可有遇到我們孝廷嚜,可知他隨他岳丈做的是什麼生意?”
看來老太太還不曉得梅孝廷背地裡的那些勾當,莫說葉氏這樣包庇,便是不包庇,秀荷也懶得去挑穿,當下只淡淡應道:“三郎忽然出了那樣的事兒,秀荷一個人都應付來不及,哪裡還有心思去打聽別人。叫老太太失望了,確然不曉得呢。”
因見時辰不早,便推說繡莊裡落下的活兒多,要告辭了。
老太太揮揮手,叫她回去好好幹,來年漲工錢不虧待她。
葉氏看著秀荷一娓褶子裙兒搖搖遠去,不由嘆道:“聽說姑奶奶那百來缸酸酒全叫她男人賣乾淨了,你看她,吭也不吭一聲,沒事兒一般。這丫頭自跟了庚家那匹小狼崽後,連心思都知道藏了。不像從前姑娘時候,心裡想的什麼,全部都寫在臉上。”
老大已經很久沒有來訊息了,聽人說南洋那邊最近亂得很,好像是有什麼舊朝的‘日月會’流竄鬧事,朝廷都派了官差過去平亂。
老太太愁眉不展,冷冷地睨了葉氏一眼,閉起眼睛:“要再學不會,白白給你算計啊。”
那話意味深長,葉氏聽了不高興,自己夫妻兩個操持著一大家子,憑白落了個不討好、愛算計;倒是大伯他們三口子,活兒不多出,好處全是他們得。
抿了抿嘴,也站起來告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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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裡鳥鳴啾啾,空氣中繾帶著潮溼的花草清香。一道矮門穿過去,走過一條窄而長的小巷道,就可以抄近路到得花厝裡更深處的梅家繡莊。
“軲轆軲轆——”木輪子擦過青石板路的聲音,似夢魘一般打破陰天的靡靡白霧。
秀荷揩著帕子在高牆下走路,忽而一抬眸,竟看到對面那頭幽幽行來一道青裳白領的熟悉身影。
那人是誰?他依舊這樣清瘦,著一襲墨青印雲紋修身長袍,素長手指撫著膝面,風輕雲淡端坐於輪椅之中。那蒼白的雅容在霧氣裡迷濛,看不清他是哀是怒,冷悄悄被身後的僕隨推著往這邊過來。
……去了這樣久,腿並沒有治好嚒?
秀荷默了一默。
“嗤嗤,爺,她果然把你認錯了。”那僕隨卻忽而彎腰,發出的是榮貴嬉皮的聲音。
緊接著便是一道陰幽幽的淺謔:“哦呀~~那一場拜過天地的夫妻緣分,到底還是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