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第1/4 頁)
季蔚琇也是大開眼界,他手上捏著沈拓呈的那幾張債紙,其中一張便是李家的,利逾六分,可謂重利盤剝。舉債的圖人家產,借債的倒還說她的好話,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沈拓心裡實厭這幹人,阿七也好,胡四娘也罷,嘴裡只沒實話。
季蔚琇笑道:“胡四娘,你拉媒說纖,巧舌如簧,公堂之上也敢欺瞞本官?你既說要送李家七娘歸家,為何她又落在客商屋中?”
胡四娘一愣,哭訴:“小婦人向天借膽,也不敢欺瞞青天。小婦人家中有空屋,便做了客舍,與過路商客歇腳住宿,賺些食宿錢。李家七娘心氣高,膽又大,許是見小婦人不肯應她,她見富商有家財,起了貪……念……,要攀附……”
“汙言穢語,不堪入耳。”季蔚琇怒斥,“李家七娘,尚不及豆蔻之年,而你歲將半老,不知是非,口舌搬弄便汙損他人清明。你家名為逆旅,實為花院,你非假母,做的卻是風月買賣,寄你家中的金富商,供認是你將李七娘賣與他的。”
胡四娘白了臉,磕頭苦求:“明府明鑑,定是他們不知出了什麼齷齪,拿話汙我。”
季蔚琇見她還硬槓,便命提金富商。
金富商蹲了一夜的牢房,與鼠蟲睡作一窩,被咬得滿臉的包,又驚又懼,渾身痛癢,提到堂前倒似改頭換面,發如亂草,面如餿糕。
季蔚琇問一旁書吏:“姦淫幼女者,如何量刑?”
文書恭聲答道:“流三千里,遠配惡州。”斜一眼金富商,續道,“未成,配五百里。”
金富商抖著一身肥肉,拜倒在地:“青天饒命,我真個不知曉啊。胡四娘做客舍生意,也做得皮肉買賣,在南北走商裡素有名頭。我投寄她家,沒個打發,她道她新買一女,身量雖小,生得標緻,問我要不要買了帶家去?
我剛沒了一個妾,身邊寂寞,自然也動了心思,便讓她帶來與我相看,若是合意,銀錢盡有。胡四娘喜得說了一筐諂媚話,過個片刻,帶了七娘來,七娘自個也是願意的。
我看七娘穿得簇新的色衣,面目姣好,實是個美人胚子。我也疑她身量不足,看著歲小,胡四娘卻道:她家家貧,吃米湯都艱難,自是瘦小。我不疑有它,七娘看著又可憐,便給了胡四娘四十兩的身價錢……”
金富商話未了,李二娘子驚呼:“四十兩身錢?”她瞪眼握胸,撲到胡四娘身前,道,“四娘子,我家阿七身錢,你可不好貪了,幾時給我?”
季蔚琇向來行止從容,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愣是被李二孃驚得失態,問一個擾亂公堂之罪,令左右差役將她叉了出去。
阿七跪在那早已泣不成聲。
沈拓拱手道:“明府,金富商的話中有實之處。”
季蔚琇道:“請都頭說清道明。”
金富商被沈拓綁為,畏他比之季蔚琇還勝三分,匍匐在地抖如瘟豬。
沈拓道:“我得了訊息,胡四娘拐了一個小娘子家去,救人如救火,不及報於明府便趕去了胡家,撞門入內只見李家七娘躲在桌案底下,金富商拿珠釵誘騙,倒不似他口中所說的兩相情願。”
金富商哭道:“我實是花了四十兩買的七娘,胡四孃親手接了銀……”忽想起一根救命稻草來,爬行幾步,急道,“我那銀有標記,我家娘子道眼下銀價高,十兩可充得十一貫,因此,她將每錠銀都剪了一角去,明府去胡家搜搜,定能找到那四錠銀。”
季蔚琇便令一旁的方山去搜,方山因施翎不在,充大作頭,正是得意之時。他與小李氏作了許久的野鴛鴦,樹底石畔,空屋廢宅相會,心裡總是不足,苦於手上沒錢,不能買屋置宅,沒個正經的歡好之處。季蔚琇吩咐他搜銀,直喜得心肝撓癢,暗道胡四孃家中藏富,要順手牽羊,暗截她一筆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