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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沒有覺得一絲一毫的不自在和窘迫,交談極為自然,他不以我的冒失為忤,我不以他的平和為異,彷彿他生來在我眼裡就該是這個樣子,而我生來在他眼裡也應是這個樣子。
&ldo;知道麼……&rdo;我將手肘放到琴案上,託著腮幫子看他,&ldo;你給我的感覺很像一個朋友,這麼平和、安靜,讓人覺得很溫暖……&rdo;
&ldo;是麼?&rdo;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我笑道:&ldo;嗯,他叫月鳳歌。&rdo;
&ldo;天曌國的第一樂師?&rdo;雖是問句,他的表情卻是波瀾不興的,我撫上他琴案上的瑤琴,撥了撥琴絃,聽著那古樸的聲音,笑道:&ldo;公子的琴音,一點兒也不遜色於鳳歌。&rdo;
&ldo;再好的琴音,若無知音人欣賞,也是枉然。&rdo;雲崢淡淡地道。
&ldo;公子又怎知自己沒有知音?公子剛剛那段琴音,純粹得令人動容,令聽者的生命亦變得泰然。&rdo;我撫上那琴,微笑道。
他溫和地望著我,嘴角帶著一絲笑意。我微笑道:&ldo;公子願意為小女子再彈奏一曲嗎?&rdo;
他淡淡一笑,沒說話,手卻撫到了琴上,垂下睫,撥動琴絃。瑤琴古樸的聲音悠然響起,像一片落花從枝頭翩翩而落,顫悠悠地墜於清澈的小溪當中,花瓣在湍急的水面上隨波逐流,如同一片無根的浮萍,無邊無際的寂寞從琴音裡瀰漫出來,扼緊了我的呼吸。
那是一種宿命般的寂寞,不同於高處不勝寒的孤寂,不同於知音難求的自賞,不是楚痛,不是自憐,不是優傷,是那種從骨子裡、從生命裡透出的無根的寂寞,與死亡融合在一起,生命彷彿隨時都會在這種寂寞中消失,你什麼也抓不住。
我悲憫地望著他清瘦的俊顏,無法言說那種幾近窒息的感覺。空氣裡有遠古的味道,我聽到了&ldo;曲終獨立斂香塵&rdo;的那個聲音,琴音在他纖長的指尖悠遠地消失,一曲之間,我的生命彷彿已遊走了千年。一滴淚從我的眼角滾出來,順著臉頰緩緩下滑。他淡淡地抬眼,凝望著我的眼睛,那些悲憫、那些不捨、那些痛楚被他一一收進眼底,將他的眼睛染成朦朧的暮色。
他伸出手,拇指輕輕拭淨我頰上的淚,眼神漸漸深沉,幽暗如海:&ldo;沒有早一些認識你,真是可惜。&rdo;
&ldo;現在認識了,也不遲。是不是?&rdo;我微笑道。
他的唇邊綻出如花般的笑容:&ldo;嗯,不遲。&rdo;
亭外不知何時飄起了濛濛的春雨,雨絲又輕又柔,濕潤的微風涼涼地吹拂進來,園子裡的景色蒙上一層氤氳的霧氣。一個漢子撐著傘急沖沖地跑進木亭,動作急促卻不紊亂,步履輕盈,他收了傘,抬眼看到我,笑著欠身行禮:&ldo;葉姑娘!&rdo;
是雲德。我笑著點了點頭,他轉頭看向雲崢,沉聲道:&ldo;少爺,下雨了,亭子裡風大,雲德送您回去吧?&rdo;
雲崢看著我,笑了笑:&ldo;得閒的時候過來看看我,可好?&rdo;
&ldo;好。&rdo;我微笑道。
他站起身,雲德趕緊去推他的木輪椅,雲崢淡淡道:&ldo;不用了,我想走走,你送葉姑娘回去吧。&rdo;
雲德怔了怔,卻不敢反駁,只好將手中的傘撐開。他接過傘,步出木亭,沒入綿綿的春雨中,緩緩往園子深處行去。荷塘、垂柳、繁花,朦朧的雨霧將滿目的鬱鬱蔥蔥、奼紫嫣紅淡淡地暈染開來,他清瘦的背影飄忽其中,如同一幅清雅的水墨。
&ldo;葉姑娘!&rdo;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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