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第1/5 頁)
接見過一眾命婦後,皇后沒有從始至終在偏殿相陪眾人的道理,遂起駕退到了暖閣稍坐休息,扶英呢,早早便同沈太傅家的小孫女一道往花園裡玩耍去了。
皇后方在榻上坐定,粟禾捧上來一碗蓮子羹,遣退了屋裡幾名宮女後,才道:“娘娘此前曾問雍候是否為小公子之事上書皇上,奴婢後來也派人打探過,當時事發不久確有承上過一封摺子,但恰逢秋狩之變,直到皇上回宮後才於御書房召見了雍候一回,具體談了什麼倒無從得知,但光瞧著小公子如今還在京畿府衙的死牢裡,想必是不歡而散。”
“人放在死牢裡吊著一口氣,案子證據確鑿卻又不處置......”皇后說著輕笑一聲,搖搖頭,“皇上此回想必是獅子大開口,逼得雍候寧願舍了那兒子都不願意答應他。”
粟禾回想到那時她將雍候夫人拒之門外,當時不解其意,如今看來,恐怕也是早料到會有今日這局面了。
她思索道:“這案子僵持至今已然月餘,雍候與皇上各據一方較著勁兒許久,奴婢是怕,如若皇上見雍候鐵了心不依從,先行退步了,或者雍候終究顧念親兒向皇上妥協了,畢竟虎毒不食子,這樣一來,豈不是......”
皇后兩指捏著小勺,一圈一圈輕輕劃在碗口,沒有直接答話,卻問她,“還記得當年太后躺在慈安宮命不久矣之時,皇上做了什麼嗎?”
粟禾聞言頓時一怔,片刻沒說出話來。她不僅記得,更甚至如今想起來都難免覺得後背生寒。
當年那間昏暗的宮室中,十五歲的少年皇帝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床上形容枯槁的太后,良久,忽然彎腰在床沿邊坐下來,一言不發地將她的兩隻胳膊放進被子裡,又細心掖了掖被角……隨後,卻突然伸出手狠狠扼住太后的脖頸,趕在皇后上前來制止之前,如願以償地親手結束了太后的性命。
“太后當初之所以敢那般囂張跋扈,背後靠得無非是雍候在朝中的權勢。皇上往年所受每一份欺辱雍候都可謂“功不可沒”,他的恨意早就刻進了骨子裡,豈是等閒便可退步的。”
皇帝不退步,那雍候呢?
粟禾聽著前半程兀自思索,腦海中忽地想起方才在殿中見的明儀郡主,心中頓時瞭然。若雍候願意在朝政中妥協,雍候夫人又何必要素來不見人的明儀再出來拋頭露面這一回。
“那邊此回想必是有備而來,娘娘是不是及早制止為好?”
“制止?一個大活人已經站在眼前,要怎麼制止?”皇后忽地莞爾,“皇上若時至今日仍舊只是個為美人折腰的庸人,那便是本宮高看他了。”
粟禾從不置喙她的決定,當下應了聲是,便不再多言。
臨至傍晚酉時末,長禧宮派人前來傳話,眾官員及家眷已入殿,恭請皇后移駕。
她在東偏殿前與皇帝見了面,兩人自上回內寢那一茬兒到眼下已過去了好幾日,彼此大約都不願意想起那廂,還是一貫各走各的,進了正殿雖並肩而坐,卻也是兩相沉默。
笙歌陣陣中,陸續有官員行至殿中央朝皇后吟誦賀詞,敬獻賀禮,皇帝瞧著幾個來回便輾轉想起自己的賀禮來,再一想那賀禮的下場,心中頓時忿忿不平,轉過臉來率先朝她發難,“你為何要將那虎皮燒了?毀壞御賜之物的罪過,你不清楚?”
“嗯?”
許是殿中舞樂聲夾雜著談笑聲過於嘈雜,皇后並沒有聽清他說得什麼,掃他一眼,隨即稍稍傾身過去,示意他再說一遍。
“好話”哪還有說二遍的道理,他這一拳徑直打在了棉花上,見她漠然看著自己,悻悻說了句“無事”,便重又端正坐好,執起酒盞剛遞到嘴邊,卻聽皇后又問道:“雍候小公子強取豪奪草菅人命的案子,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