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第1/4 頁)
醫女頷首輕輕笑了下,“娘娘不必跟奴婢客氣,奴婢受過大人的恩惠,投桃報李罷了。”
扶桑聽人說起他,忽地有些不好意思,面上發熱,“此事過後,他定會給你安排一個好出路的。”
二人在殿中直等到傍晚夜幕四合,終於聽到有人隱晦在宮門上敲了兩下,扶桑穿一身內官衣裳一同與醫女出去,門開啟,外頭正是任東昌。
那日夜裡,明露殿悄無聲息多了具剛剛染病而亡的屍體,身形與扶桑有七、八分像,換上宮妃一貫的殮服,再用糊牆一般地厚粉覆面,遠遠望過去一眼,竟也教人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畢竟,染疫病而亡的死者,旁人不會願意仔細看,皇帝不會再有機會看到。
扶桑扮做低等內官,低眉頷首跟在任東昌身後,一行人以樞密院差事為由一路出內宮門,走安定門出宮,她雙手交疊在身前,竭盡全力才忍住沒有流露出半分顫抖。
所幸守門的禁衛並未察覺任何異常,直到出了宮門站在熙攘的大街上,她鬆開手,才發現掌心竟都被掐出了絲絲血跡。
任東昌直領著她進一處偏僻小巷,裡頭有馬車在等,到了近前,回過身看著她一時也沒想到什麼合適的稱呼,話一出口先打了個磕絆。
“那個......馬車上有更換的衣裳,晏清說讓你先走,此行往大宛國的路都安排妥帖了,待他從這裡抽身,就會去尋你。”
此時並不是粘膩的時候,扶桑知道,拱手朝他道聲謝,回首望一眼那困了她十年的禁庭,提步登上了馬車。
馬車穿行過熱鬧的街市,一路往西華門而去。
聽著耳旁的紅塵熙攘,扶桑略微安定下來,折斷的羽翼傷口彷彿都正在悄然隨著車轍遠離宮城的軌跡而復甦。
但,終究還是有人,讓一切戛然而止。
馬車轉過長椿街角,臨近西華門時,忽地從車後鼓動起一陣來勢洶洶地喧囂,鐵蹄踏在石板上震起一串沉悶急促的奔忙聲,盔甲利刃逼近帶來鋪天蓋地的壓迫感。
周遭的人群一霎如潮水般退散,徒留下寬闊街道上一輛孤零零地馬車,像極了洶湧海面上的孤帆,只需一個浪頭,就足以將它淹沒。
駕車的侍衛被拿下了,有人腳步沉沉到馬車前,聲音厚重,一字一句生生將她的整顆心,碾成了粉末。
“臣韓越,奉皇上旨意恭請娘娘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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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重重宮牆裡,皇帝大概氣瘋了,連夜頒佈聖旨昭告天下,奸宦晏清意圖弒君謀逆,無需官員審理,御筆判處其三日後於尚秋刑臺當眾凌遲處死,命趙瑞成即刻奉旨帶領禁衛兵圍樞密院將其捉拿戴罪。
外頭月生將門扉扣得哐當作響時,晏清立在窗前遙遙望一眼那再到不了的南方,蹙著眉許久,喃喃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那些已經或者將要因此事喪命的人,也對不起他的皎皎。
大門被暴力撞開,趙瑞成帶人闖進來,晏清在桌案後抬起頭,目光冷冷望過去,沒有費口舌再問為什麼。
李代桃僵之事他從頭到尾都未曾與對方透露過半個字,趙瑞成的背叛,是處心積慮,是早有預謀。
換句話說就是他早已經打算好了拿晏清做墊腳石來助自己登上高位,扶桑之事,只是個效忠皇帝再好不過的契機。
趙瑞成被他的目光望得脊背發涼,眸光虛晃了下,一時竟還有些假惺惺地愧疚,“走吧,我也不想教他們再對你動手。”
晏清垂眸片刻,低低迴了聲好。
他起身負手從桌案後走出來,脊背始終挺立如松,面上是心如死灰的平靜。
不料路過趙瑞成身側時,他眸中突然兇狠畢露,揚手迅捷衝著趙瑞成脖頸處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