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第2/4 頁)
得應聲是,行到她身後默默抬手去卸那髮髻上的釵環。
實際上,他的一雙手一點兒也不粗苯,至少她見過的是白淨修長骨節分明,像是玉質的竹,上手也十分靈巧溫柔,可見他方才說得並不是真心話。
皇后在鏡子裡打量他,兩個人,他站著她坐著,燭火掩映著一坐一立的二人身影框在鏡子裡,倒像是一幅畫兒。
她眨眨眼,收回思緒,忽地問:“你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麼?”
晏七手上頓了頓,不知她問起這個是何意圖,想了想,如實回道:“奴才每日還是陪同小姐讀書習字,偶爾帶她出去散心,近來小姐接連經歷諸多打擊,悲傷過度,遂也比尋常更需要人陪著。”
皇后聽著嗯了聲,“本宮近來心力交瘁,很多地方不能對阿英盡心,多虧了你,她喜歡你,有你陪著總歸能紓解不少。”
她說完不再問了,晏七便也不知能說什麼好,氣氛便就如此沉默下去,滿室的安神香氤氳飄著,聞久了,湊著滿眼的薄紗帳幔瞧,莫名有些旖旎的味道。
一支支將髮釵都卸掉後,他輕緩繞到側邊去,微微彎下腰,伸出手,指尖輕輕捏上她的耳垂,仔細取下了其上掛著的瑪瑙葡萄墜兒。
他直起身正要往另一邊去,卻聽她忽地出言止了,“本宮自己來,你......梳髮吧。”
晏七忙停下步子應了聲,自妝臺上找出梳子,他將她的長髮散下來,三千青絲握在手中有緞子一樣的觸感,他的眷戀便都隨著指尖的每一次觸碰在心底聚起一陣又一陣的波瀾,洶湧著,也咆哮著。
他才知道,當那些暗不見天日的情愫積壓的時候長了,就會變成一場沒有盡頭的刑罰。
沉默地似乎太久,久到皇后都有些無所適從,她才終於問起此回召他覲見的正經意圖。
“本宮明日要前往慈濟寺,但聽粟禾回稟說你不欲隨行,為何?”
晏七眸中黯然,這是他自己向粟禾提出的,從隨行人員名單裡劃掉了自己的名字,他無法預料皇后是否會因為一個內官的缺席而問起,但仍舊事先準備了一番自以為妥帖的說辭。
“奴才這幾日似有傷熱症狀,往太醫院拿了藥卻也不見好,如此身體不便在娘娘跟前伺候,遂自請留守宮中,還請娘娘見諒。”
“傷熱?”皇后聞言果然蹙眉,稍停下片刻,又問:“可嚴重嗎?”
晏七對著她撒謊一次已是心虛不已,於是半垂眼瞼不願與她相視,點點頭,“近來已在喝藥了,效用好的話,等娘娘回宮時大約便無礙了。”
皇后緊蹙的眉頭並未舒展開來,卻也不再與他就此事糾纏,片刻後忽然說:“此次慈濟寺之行後,本宮打算送扶英回郴州祖宅為國公守孝三年,你可願意替本宮照顧她三年?”
遠遠離開三年......他手中的梳子忽地掉在了地上,磕碰在木板上發出一路咚咚的悶響,聽來很像他心絃驟然崩斷的聲音。
她從椅子上轉過身來深深看他一眼,隨即親自彎下腰去拾那梳子,兩個人的手碰到一起,他是倉惶逃走躲避的那個。
他為自己的失態忙在她面前跪下,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娘娘......”
皇后手中拿著梳子,指甲一下下劃在梳齒上,象牙的材質,每一下都劃出清脆的一聲響,正正敲打在他心上。
他聽見她幽幽的嘆息,“你既不願留在本宮身邊,躲著本宮,又為何也不願出宮自由自在......”
她輕輕喚他,語調纏/綿而惆悵,“晏七,那你究竟想要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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