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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州?」姜恆說,「聽見了嗎?」
項州躺在車上,一手垂在車轅前,滴著血,沒有回答。
姜恆不住喘息,將哨銜在口中,用力吹響。
「嗶——嗶——」的哨聲傳了開去,然而頃刻間便被這山搖地動的混戰所淹沒。
靈山孤崖,耿曙解下背後黑劍,眼望山谷中轟然湧入的近十萬敵軍。
雍軍、鄭軍、梁軍,三國兵員都在瘋狂殺戮,搶佔靈山峽谷的出口,預備佔據出口,再反過來迎敵,拼死一搏。
洛陽燃燒的黑灰布滿天際,太陽升起來了。
千餘年王都的正殿終於燒到盡頭,坍塌,傳來震撼天地的巨響。
耿曙提氣,持黑劍,以鈍劍之鋒指向古鐘,和身運勁撞了上去。
「當——!」
一元復始,永珍更新。
鐘聲震徹天地,在這曠古的山巒間傳遞著巨響,喚醒了整個神州大地。
所有士兵紛紛抬頭,望向高處。
「當——!」第二聲震盪,耿曙運起他所有的力氣,撞響了古鐘。
雍軍將領彷彿意識到了什麼,驀然抬頭,望向靈山兩座主峰!
「當——」第三聲鐘響,猶如一道無形的巨力,橫掃開去。
山巒盡頭的雪松砰然灑落雪粉,山巔,積冰崩,緊接著,耿曙一劍斬斷巨鍾墜繩,令它從山巔滾了下去!
餘音不止,嗡嗡作響,旋即被另一道摧毀天地的震盪所掩蓋。
耿曙收劍歸背,正要躍下懸崖,前去尋找姜恆下落,然而就在這一剎那,他聽見了古鐘餘聲與雪崩的滔天巨響中,一聲微弱的哨響。
哨響戛然而止。
一道刺骨的寒意從頭到腳,攫住了耿曙,他發著抖,望向峽谷中。
姜恆拖著車,肩上被勒出痕印,茫然轉頭,望向崩毀的山巔,雪崩形成了一條線,呼嘯著吞噬了沿途的松林、巨石,裹挾著無數外物,朝峽谷中湧來。
他稍稍張著嘴,哨子落在地上。
「哥。」姜恆知道,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刻來到了。
「恆兒——!」耿曙咆哮道。
霎時間,姜恆轉頭,拖著車,朝峽谷中拼盡全力衝去,遠遠地逃離耿曙,讓他斷了來救的念頭。
「別下來!」姜恆邊跑邊回頭狂喊道,「別來啊——!你救不了我——」
耿曙衝下了懸崖,撞在一棵松樹上,四面箭如雨下,他頭上、身上全是鮮血,朝著姜恆衝去。
「走啊——!走!」姜恆見勸不住耿曙,當即拖起車,朝著相反方向跑去,喊道,「別來!」
耿曙:「……」
耿曙距離姜恆尚有千步之遙,只見姜恆為了讓他保命,竟沖向雪崩的方向,甚至不回頭看他一眼。
耿曙手持黑劍,四處斬殺,逆流而上,只為儘快趕到姜恆的身邊。
然而,剎那間,他被奔逃的戰馬撞翻在地,被飛射的箭矢穿透,倏然流箭飛來,將他釘在了一棵樹上。
耿曙握著穿透肩胛的箭,忍著鑽心的疼痛,將它一下折斷。
姜恆轉身,又要朝耿曙跑來,雪崩距離他已不到五十步,他知道跑不到了。
他們只能遠遠看著彼此。
耿曙嘴唇動了動,眼裡帶著絕望。
姜恆:「……」
所有的聲音在那一瞬間,全部消失了。雪崩湧來,剎那沒過了姜恆的頭頂。
耿曙閉上雙眼,抓著抽出來的箭矢,跪倒在地,反手將箭矢朝向自己的心臟。
奔馬踐踏,近十萬亂軍在雪崩下四散,狂沖,再次撞翻了耿曙,朝峽谷出口奔去。
耿曙的鮮血染紅了雪地,緊接著被更多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