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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發出一聲巨響,殿內燈火輝煌,宮女擺放上食盒,便從殿後小門退出,將小門關上。
「今日之謀,事關重大,」重聞來到畢頡身畔坐下,與遲延訇各據一席,在畢頡身前分左右之勢,解釋道,「就不留人伺候了,各位請。」
長陵君莞爾道:「本該如此。」
子閭說:「自斟自飲,亦別有一番風味。」
公子勝提壺,給自己斟了一杯。
重聞率先舉杯,說:「各位大人請。」
「慢著,」公子勝端著杯卻不飲,淡淡道,「那位矇眼的小兄弟,卻又是何人?」
畢頡笑了起來,解釋道:「他是我御用的琴師,今日既無鐘鼓助興,只令他前來撫琴一首,耿淵。」
重聞放下酒杯,頗有些感慨道:「晉失其位已有四百年,這四百年間,天下爭鬥不休,風戎犯我長城,欺我百姓……」
隨著重聞之言,古樸的琴傳出一聲喑啞之聲,其間如揉入了塞外滾滾的風沙與寂寥。
「……惠文十三年,梁、郢兩國玉衡山下一場大戰,死者十三萬,傷者不計其數……」
琴聲中,重聞出神道:「廣順元年,代、梁聯軍與郢血戰荊郡,郢失荊郡,代得巴郡。」
眾人都沉默不語,唯有悠悠琴聲,如訴著血淚,百年前乃至數十年前,畢頡只在史書上讀過的戰事,便這麼從重聞口中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遲延訇介面道:「長樂十三年,則輪到鄭、梁二國交兵,這場戰爭延續了足足三年之久。」
「這我記得。」鄭國上將軍子閭淡淡道,「在我二十一歲那年,兩國終於休兵,大姐也隨之嫁到了安陽,修百年之好,從此兩國二十年間再無戰事。」說著主動以唇抿了抿酒,隨即望向年輕的梁王,言下之意:你母親死於非命,先前的合約卻還不曾作廢,你終究是鄭國公主之子。
琴聲中,重聞又說:「所以我想,如今,已是罷戰的時候了。」
席間眾特使表情各異,身負王命而來的眾人,實則各有所圖。
子閭只想查出姐姐之死的真相,同時還得確認小外甥如何被重聞挾持操控。
長陵君的目的,則是重提聯姻。
而代國的公子勝,必須不計一切代價,離間郢、梁二國,方能讓國內武王安心徵戰,拓展版圖,預備來日吞併梁國這塊大肥肉。
「北雍來勢洶洶,」畢頡將在心中演練了無數次的話語成功地說了出來,「這些年裡,除卻郢國未正面對敵外,梁、鄭、代三國俱飽受其侵擾之苦,今日拔一城,下月劫一村,玉璧關乃至將軍嶺一帶三百餘裡,如今已被雍國奪走,若非上將軍振我中原諸王聲威,奪靈漢郡,再過兩年,北雍便將據有洛陽,到得那時,便更趕不走了。」
琴聲漸漸低了下去,倏然間,畢頡從左右席間諸人臉上,看見了恐懼的表情。
「怎麼了?」畢頡說,同時心想,我說錯了什麼嗎?
殿內的燭火漸漸暗了下去,畢頡忽然道:「上將軍?」
下一刻,畢頡感覺到手背濺上了少許溫熱的液體,再轉頭剎那,只見一柄黑色的劍刃,從重聞粗壯的脖頸前刺了出來,鮮血一股接一股地往外噴著。
重聞張著嘴,口中不停地往外溢位鮮血,席間所有人看見這一幕時,頓時忘了叫喊,遲延訇已不知何時軟倒下去,血液從他蒼老的胸膛前淌出,浸濕了他花白的鬍子與相袍。
「上將軍!」畢頡發出一聲瘋狂的慘叫,就在重聞的背後,耿淵抽走黑劍,攬著重聞的肩膀,把他放倒在地上,繼而提著劍,走下王席。長陵君馬上起身,撲向那厚重的銅門,吼道:「有刺——」
耿淵倏然加快速度,如虛影般掠向堪堪衝到銅門前的長陵君,一劍從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