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頁(第1/2 頁)
姜恆將武館稍作整並, 成一學館, 既授文韜,又授武略。此時已人知道,面前這名年輕師父, 竟是當年手持黑劍的天下第一, 更是耿淵的後人。
而教書的先生, 竟是曾短暫當過一日天子的,雍國的太子炆。
江州郢國王族仍在醉生夢死,對這最後時刻的到來絲毫不驚訝。姜恆清楚耿曙的意思,他想帶他前來, 親眼見證天下最終歸一的這個歷史時刻。
那是姜恆曾經的信念,而這一天,馬上就要到來。
設若雍軍久戰不下,最終怒而屠城,有他倆在,只要露面,便可保全全城百姓的性命,只希望最終不會走到這一步罷了。
但戰事的慘烈,依舊超乎姜恆的想像,郢國沒有投降,在三天的圍城戰中,城內兵荒馬亂,就連耿曙的武館中的學員亦傾巢而出,前去參戰。
「先生!」一名後生驚慌失措衝來,喊道,「雍軍破城了,您不逃嗎?」
姜恆正端坐武館中看著一本書,說:「先生沒關係,能保護自己。」
「師父呢?」那後生想起來了,又疑惑問。
「他去幫忙守城門了。」姜恆說,「你怕嗎?怕就留在這兒,不會有事的。」
後生猶豫不決,又嘆了口氣。
姜恆說:「不想打仗,是吧?」
「我不知道。」後生很猶豫。
說投降罷,異於賣國求榮之舉;說打下去罷,王族卻不管百姓死活。本可以不開戰,非只想保住自己的利益罷了,天下之戰,俱是諸侯爭端,與尋常人又有多少相干?
外頭傳來廝殺聲,後生往外看了一眼,說:「先生,我……我去保護我爹孃和弟弟了。你當心點兒。」
「去罷。」姜恆說,隨即雙眼望向武館外那深邃的黑夜。
雍軍在失去了耿曙之後,唯獨曾宇、汁綾二名上將軍,這次軍事行動,得到了新朝有官員的一致擁護,理由很簡單:憑什麼我們都當了天子之臣,你郢國能置身事外?
當然,表面上,有人還是說得冠冕堂皇的,這場仗必須打,不打不足以平定天下。於是曾宇率軍,鄭國則撥出年輕將領,參與攻伐江州之戰。
沒有耿曙的雍軍,已不再具備原先的力,雖然打下江州是時間問題,過程亦顯費力。曾宇望著北面巨大的城門,以及城上射出的數帶火箭矢,估測著全面攻城的時間。
但就在這一刻,忽然傳來吶喊。
「城破了——」
一聲巨響,城門絞盤竟是從內被拆斷,架橋驚天動地,轟然墜下。
「入城——!」曾宇抓住了機會。
緊接著,雍軍蜂擁而入,就在此時,曾宇看了絞盤前的一個黑影,那個黑影展開雙臂,飛身上了城牆,沿著側牆奔跑數步,翻身躍下,落到一戶民宅屋頂,回身射出一箭。
箭矢在百步外飛來,曾宇頓時色變,但那箭準頭卻並非取他咽喉,釘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箭上是熟悉的字跡:
若敢屠城,莫怪刀劍說話。
但凡聶某動念,逃到天涯海角,亦躲不過我一劍。
曾宇再抬頭,身影已消失,世間唯獨耿曙有此武藝。
深夜裡,武館內已全是小孩兒,或坐或臥,已困得不行,姜恆輕輕奏琴,琴聲猶如有強大的力量,蓋過了武館外的殺戮之聲。
耿曙回來了,從躺了遍地的孩子們身前小心地邁過去,到一旁去飲水,身上有陣楓木的香氣。
姜恆揚眉詢問,耿曙點了點頭,說:「城破了。」
那語氣稀鬆平常,猶如談論晚飯一般。
姜恆撥了兩下琴絃,說:「把門關起來麼?」
「不必,」耿曙說,「我就坐在這裡,看誰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