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狩 第75節(第4/5 頁)
有老下有小,早過了意氣用事的階段,也看明白了,就算凌冽將來有大出息,未必會念他這個舅舅的好。眼下又要發癲,連累整個母族,自己斷乎不能裝聾作啞了,須知這樣大山壓下來,姓裴的一個也逃不掉。
家使觀他神色,試探道:“阿郎,可要去商王府上一趟,再勸勸王爺,三思而後行?”
裴直慢慢搖頭,“他根本沒打算與我商談這事,我貿然去找他,於事無補不說,興許還會招來他幾句惡言。”
家使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既如此,小人去預備馬車,郎主可要現在入東宮一趟?”
裴直仍是搖頭,“太過張揚了,還是再等等,等明日去了政事堂,再說這件事吧。”
這一晚可說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二更便披著衣裳坐了起來。
床上的夫人察覺了,支起身問:“這是怎麼了?眼巴巴等天亮嗎?”
他不耐煩應她,只道:“你睡你的,別管我。”
好不容易熬到五更,頭重腳輕地起身換衣裳洗漱,等著開市鼓一敲響,便策馬直奔宮門。
這段時間不上朝,但臣僚們仍聚在東西朝堂上奏稟政事,待秘書省收集了奏疏,再分輕重緩急,分別發往東宮與政事堂。
裴直手裡捏著戶部官員的任免奏疏,在門前徘徊了好久,惹得中書令等側目不已。
還是辛道昭一針見血,好奇地問:“裴相,你要下蛋嗎?門前都快被你踩出窩來了。”
裴直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發狠捏了捏手中奏疏,抬腿邁出了政事堂。
一路往北,穿過承天門,直入東宮。彼時凌溯正與太子賓客議政,見他進來,議題也暫緩了,裴直叉手行了一禮,“殿下,臣有要事,單獨奏請殿下。”
凌溯道好,略抬一下手指,遣退了殿上的人。
他不計前嫌,仍舊客氣地比手,“左相請坐。”
裴直沒有坐,忽地單膝跪了下來,“殿下,臣有機密,冒死向殿下諫言。”
凌溯一看便知道了大概,探手虛扶了一把,和聲道:“左相言重了,有什麼話只管說吧,不必如此。”
裴直直起身,卻是滿臉憂思,拱手道:“昨日宮中貴妃忽然差人向臣傳話,告知了臣一樁驚天秘聞,商王欲於明夜子時,趁兩衙禁軍輪換時發起突襲,殺入東宮。臣聽後,驚得一夜未睡,雖說貴妃是臣胞妹,商王是臣外甥,但臣更是大曆忠臣,不敢與之同流合汙。我與殿下,或說與辛相,政見上多有不合,這也只是個人思辨難調,無傷大雅。但這等謀逆之事,臣實不敢參與,得知訊息後立時便想來回稟殿下,也請殿下防備,萬不可掉以輕心。”
這番話說完,他如釋重負,反正已經到了這樣地步,就算事後太子罷免了他的官職,也比全家入罪要強。
若說實話,他當然盼著凌冽能登頂,到時候振一振裴家的門庭,也與那些百年望族論一論長短。但如今看來,凌冽實在過於魯莽,羽翼未豐便想飛,到最後無非摔個粉身碎骨,自己卻不敢陪他冒這個險。
現在投誠,但願還來得及。
他小心翼翼檢視太子神情,見他眉目間竟沒有半絲憂慮,彷彿一切早有預料似的,心下愈發慶幸自己做得對了。
凌溯呢,聽了他的話,慢慢頷首,“左相護持正統,有大義滅親的決心,令孤很是敬佩。不瞞左相,三郎不服孤這阿兄,孤由來知道,但沒想到他竟對孤有如此深的成見。至親手足,一定要鬧得你死我活才甘心嗎?孤實在不明白,兒時的情義去了哪裡,戰場上同生共死的情義又去了哪裡。”
若要論這個,裴直也心虛得很,總不能說權勢誘人,換了誰都會心動吧!只得掖著手,唯唯諾諾道是,再三祈求殿下寬宥,順便表明立場。
凌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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