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第1/5 頁)
曹嫿的車伕,實則是個黃門,將高二尺的長脖大壺從車上取下,那壺盤腹修頸,壺口圍聚四耳,飾以金銀,文以雕鏤,壺內插著一把竹矢,根根鑲了鷹羽,在這蔥鬱山間,似平添野趣。
只是眾人卻臉色一變,漢末之後,投壺之戲難度又大。此戲為每人四矢,以一矢入壺計一“籌”。然竹矢代替木矢,因竹矢更具彈性,竹矢入壺彈出後可以以手相接,繼而再投。若是此中能手,可以投上百餘次,此技稱之為“驍”。
陸參眼神變了又變,若是拒絕怕落了下風,欣然接受卻又怕平生波瀾,他眼珠一轉便道:“既是荀女郎提議,你又是輸了藏鉤,便由你與周威先來罷!”
就連曹嫿都暗笑好一個陸氏小人,倒也沒有刻意亂扔,只是她四支箭矢只勉強中一,更無複雜技巧。陸參為此大鬆一口氣,只道這不知從哪裡來的暴發戶也許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家金玉巧飾的器具,他朝陸亭君的方向看上一眼,見妹妹與王慕之二人並肩,專心致志地看著周威執矢,心裡直道天賜良緣。
他卻不知身邊一頭小狼潛伏,就待隨時咬斷他的喉管。
周威不出所料力挽狂瀾,但他善射而不善戲,軍中也不做此娛樂,他初次投壺便四矢三驍,竹矢可往復數次,一人獨得三十三籌,再計與曹嫿的一矢,共三十四籌。
周威不可謂不強,只是曹嫿委實太弱,眾人不好笑她,然觀陸亭君眉目春風地上場,也知她穩操勝券。
只見她裙襬搖曳,薄衫張揚,纖臂微揚勾勒建業陸家最知名女郎初長成的稚嫩曲線,這樣柔弱動人的女郎擲出的竹矢竟也準頭不差,四矢二驍,只是回彈不多,還有一矢彈出後飛離,這樣粗粗一算,也有五籌。
就這樣陸亭君還自覺自己沒有表現出最最才貌兼備的一面,暗自悔恨自己為何手抖,王慕之從她手裡接過竹矢,一望她晶亮羞盼的眼眸,頓時也有如上場搏殺之奮勇感。
且射術乃是君子六藝,王家宴飲也常備此戲,今日投壺的彩頭非他莫屬。
王慕之乃一文質彬彬的少年,投壺於他考驗的是目力、手力及心性的和諧,只見他杉袖翻飛、動之若山中騰雲的仙人,手中竹矢似也被灌注了靈性,如他所想而動,如畫玉面不汗不暈,自有清朗舒爽。
眾人竟只顧看他難得手舞足動的風姿,忘了計籌,只曹姽心裡酸澀,還記得王慕之投了四矢四驍,計六十七籌,並陸亭君之數,共計七十二籌,乃是建業都為之少見的技藝。
陸參心裡暗暗叫好,王慕之雖面無得意之情,臉上毫無異狀地回到陸亭君身邊,卻仍問道:“陸兄,今日投壺彩頭為何?”
待陸參要開口,曹姽已先他而道:“在下厚顏,以雙獸玉璧搏諸位一笑。”
只見她解下腰間那塊質潤古樸的玉璧,那玉璧一看就為價值超凡之物,怪就怪在那荀女郎並不阻止,任著弟弟胡鬧。
曹姽也不看眾人表情,信手一揚,玉璧上串的絲絡飛揚間輕巧掛在壺耳上,玉璧擊在陶壺上發出“叮鈴”一聲脆響,晃動間伴著耀目的陽光閃了幾閃。
王慕之雖愛玉,但無意表現得太過露骨,便未上前細看。就這打量的功夫,陸參已四矢皆投完,統統未中,這樣刻意地示弱連周威都為他不齒。然陸參眼見曹姽隨手便將玉璧擲出掛在壺耳上,便心有顧忌,打定主意絕不讓曹姽壞了自己妹妹的好事。
曹姽不緊不慢地將散落四周的竹矢撿回來,不陰不陽地問陸參:“陸兄,你一矢未中,如今我須獨得七十二籌才可勝出,是也不是?”
“小郎君要是自知不能,那便讓慕之收了那塊玉璧吧!”陸參哈哈一笑:“你年紀尚小,何必較真?”
曹姽也站好了位,揀出一支竹矢來,突然凌厲道:“我若贏了,陸兄便把樽裡的酒全部灌進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