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第1/5 頁)
曹姽看看哀求的大虎,再看難得不言語,卻握緊了雙拳的小虎,兩張分毫不差的俏臉上,均是一模一樣的心焦擔憂。
這種擔憂,曹姽只在她們為自己擔心的時候見到過,所以對大虎小虎來說,自己也和她們的親人一樣重要?她突然心底酥軟起來,是的,她告訴自己,不論前世今生,一直都是這樣。
“東西呢?拿來?”曹姽朝大虎伸手:“那小子都要餓死了。”
大虎連忙翻找出門帶著的籃子,把裡頭的東西一股腦地交到曹姽手上。
這個夏日黃昏,高蟬嘶鳴、水凉瓜甜,一個小姑子從林間氤氳的霧氣裡走出,若說她是尼姑,偏有一把烏絲梳成兩隻尖尖小荷在頭上;若說她不是尼姑,一身麻布緇衣罩在雪膚外尤顯醒目。
明明還是孩童模樣,卻偏偏身量不低。五官細細看來,並不似建業的南地女郎那般柔弱如水,反而像那巍巍青山,頂上積深了千年的冰雪,純淨若斯,又厚重若斯,細看神韻,又帶著關外民族的妖異。
時值百年紛亂,文人小說筆記多涉獵鬼怪狐仙之事,道途說書也均是神鬼輪迴之事。
此時雞鳴山正值一天陰陽交相之時,餘暉未落,晚風已起,野山裡卻走出這麼一個不知來歷的小姑子,旁的人就不說了,黑臉大漢呆呆看著曹姽由遠及近走到自己面前,不知什麼時候揮鞭的動作就停了,又見曹姽開始掏著臂彎上掛著的小籃子,還道是什麼吸人精魄的法器,驚駭大叫道:“有妖精啊!”
“妖你孃的精!”曹姽大怒,她哪裡知道這群粗漢是這樣看她的,一撩長衣,飛起一腳,正中大漢前胸,看她腿腳纖細,卻實實在在打磨過,這樣一腳竟把這個七尺高的壯漢踹進溪水裡,“撲騰”了半晌才掙扎上岸。
眾人經這一變,方才醒覺,開始圍攏上來:“哪裡來的妖人!待我等將你抓住,送到天師道教壇,貼上一張符咒,就此灰飛煙滅!”
“盧掌教的教壇怕是容不下本公主!”曹姽鄙棄道:“一群蠢貨,之前才說山上有神仙,這會兒又說本公主是妖精。還道亂世出雄傑,你們也只有歸家種田的命!”
她拍拍手,自有尾隨保護的部曲現身出來,這些都是慕容傀手下精銳,與這些拉雜兵漢不可同日而語,雙方就都不敢妄動。
那黑臉大漢好容易爬上來,抹抹臉自嘆倒黴:“既是公主,也莫要耽誤了軍務。這些奴隸都備了籍冊,到了嶺南要一一核准,少了死了都要扣咱們的糧餉,還要杖百下,無人擔待得起。”
“你不是還鞭得挺得勁嗎?”曹姽拿腳尖一挑地上的鞭子,執在手中打量一下,露出嫌棄的眼光,忽又手腕輕輕一揚,鞭梢卻不減分毫力道地揮到黑臉大漢眼角,留下一道驚心血漬:“本公主說話,還敢插嘴?莫不是也想嚐嚐鞭撻的滋味?”
那大漢敢怒不敢言,捂著傷口退到一邊。
曹姽扔了鞭子,手在衣服上揩了揩,走到少年面前,先是站定把人細細打量一番,才“喂”了一聲:“你是沈洛?”
沈洛的眼皮浮腫,臉上還有淤青,勉力睜開眼想分辨面前之人。或許他已知面前是誰,卻怎樣也看不清。
看他這幅樣子,曹姽也不免心酸:“這麼多年,只有你一個在童子試裡,射藝曾經勝過我!沈氏雖是謀逆重犯,但你一個堂堂身負武藝的兒郎,就想這麼窩囊地死去嗎?我今天不會救你,但你若死了,我以後都看不起你!”
沈洛想起六歲的小公主曾不服氣地對自己說:“來日一定贏過你!”,這回憶中往日的好時光讓他乾裂的嘴角竟浮出一絲笑意。
大虎見狀,忙接過曹姽從提籃裡拿出的陶罐甘蔗汁,小口小口地餵給他。
曹姽在一邊看著,一邊惡狠狠地瞪視那群圍觀的軍士,這些人初還兇狠,現在個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