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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一個大肚甕,裴厭挪開壓在上面的圓石板,開口道:「只有半甕,你歇著,我自己來。」
「行。」顧蘭時擦擦額頭上的汗,他肩膀有點酸,手心被磨紅,不過還好,沒有磨爛。
這一口甕只裝白麵,因此只給翁口蓋了沉甸甸的石板蓋子,不像剛才那幾個,口用黃泥封好了,沒法兒取下。
「我把石板先拿走。」他走過去,圓石板挺沉的,不過比起剛才那些要費上老牛勁的,他自己完全搬得動。
取下石板蓋子後,裴厭兩手也有抓的地方,很快就把面甕挪出來,這下西屋徹底收拾出來了,除了一個炕,再沒別的東西。
地面被拖拽出痕跡,有不少土,顧蘭時看一眼西屋大開的門,屁股挨在椅子上沒動,太累了,過會兒再去掃。
再看一眼外面天色,晌午飯點已經過了,他倆為一鼓作氣搬完,還沒吃飯,太陽倒是挺大的,和夜裡的寒冷完全不同。
「想吃什麼?」顧蘭時喝完一碗熱茶問道。
裴厭想了一下,說:「上回打的醪糟不是還有半罐,燒碗醪糟就好,不用煮稀飯了,炒個春菜,切幾片鹹疙瘩。」
「行。」顧蘭時點點頭,這樣做飯確實快。
上回裴厭去鄰村買酒,賣酒的人家也釀醪糟,順便打了一罐,有時太忙等不及稀飯白粥煮好,就煮點醪糟對付,酸甜滋味吃著也很不錯。
下午。
西屋掃過之後,顧蘭時順便把糧缸面甕外壁擦了擦,以後就放在堂屋了,走進走出都能看著,肯定要擦抹乾淨,不然來個人,髒兮兮人家會笑話。
他到外面洗抹布,裴厭正往炕洞裡塞柴火,又用一根棍子把裡頭的柴弄平鋪勻一些,得先試試炕熱不熱,煙囪通不通。
這是別人建的房,西屋炕一直沒用,有幾個年頭了,好在土炕還算結實,沒有塌陷的跡象。
鄉下土牆土地土灶,忙了小半天,無論挪東西還是掃地燒炕,不免會有灰塵飛揚,兩人身上頭上沾了一些。
顧蘭時起身把抹布隨後搭在一個木架橫杆上,拍拍自己衣服上的土,說:「衣裳該換,頭髮也該洗了。」
裴厭見炕洞裡火起來了,拿起放在地上的蒲扇對著火苗扇幾下,轉頭看著他說:「那等炕試過之後,不然裡頭要是堵了,明天還得掏炕洞。」
「行。」顧蘭時應道,燒火有裴厭在,他不用操心,於是拿了竹籃去雞圈拾雞蛋。
白天太陽好,暖和,有的母雞隔幾天能下一個蛋,他不出去打草幹活的話,沒事就去那邊轉轉,指不定哪一會兒就摸兩個雞蛋進來。
鄉下人燒炕都有一手,只是試試土炕能不能用,不用悶柴,燒了一會兒裴厭進去摸土炕,手底下熱乎乎的,煙囪出煙也利,按剛才燒的那些柴,這熱度顯然是對的。
正好,不用花力氣弄一身髒拾掇了,至於炕洞裡的火,他沒有再管,柴火燒完就滅了。
至於養雞時要燒成什麼樣,得後面養起來再看。
從雞窩掏了一個雞蛋的顧蘭時進院子,聽他說炕好著,立馬就往灶房走,趁這會兒太陽還大,在院裡洗頭髮不怕著涼。
不知不覺,暮秋走到了尾巴,已是初冬時節。
地上看不見綠草了,全都枯敗,樹葉子掉光,只剩光禿禿的枝幹。
天一冷,沒了別的顏色相襯,土牆瓦房,草屋籬笆,土黃色佔據了視野,唯有天晴朗時,頭頂有藍天和白雲。
再沒了野菜野草能挖,出來的人變少,今年並非飢年,窮人多少都備了過冬口糧,甚少有去剝樹皮挖草根吃的,家窮,夏秋時自然知道多挖野菜曬菜乾。
蛋價又漲了,一個雞蛋賣到五文,鴨蛋相應也漲了一文。
不少酒樓和飯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