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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子中間放了兩碗菜,一碗清炒蒿菜一碗春菜炒肉,油鹽放的都足,籃子一圈放了七八個饅頭。
太陽熱辣辣曬著,裴厭臉上那條長疤泛著猙獰紅色,他眯著眼,坐在飯籃另一邊,提來的水是喝的,再說也顧不上洗手,割了一上午麥子,早就餓了,拿起一個饅頭就啃。
差不多寅時中刻,他倆就出了門,借著天上月色和星光在地裡割麥,為的就是早早收完,不然麥子太乾,麥粒會掉在地裡,今年地裡田鼠還挺多,鳥雀也知道麥子熟了,還要和這些東西搶口糧。
不止他倆,村裡人多半都是天還沒亮就到了田裡。
他倆年輕,尤其裴厭,是個比尋常漢子還結實的壯勞力,那邊一畝地已經收完拉回去了,只剩這邊一畝,為早點割完好放心,這一畝割下來的麥子還沒往家裡拉,一捆捆都在地裡放著。
幸好剩下的不多了,顧蘭時邊吃邊看地裡,末了舒一口氣,待吃完飯後才開口說道:「剩下這點我去割,你裝車拉回去,下一趟過來把毛驢牽上。」
板車和麻繩都在地裡,只不過在那邊地頭,一眼望過去就能看到。
裴厭放下筷子,又倒一碗水喝,飽足感填補了胃裡心裡的飢餓,他放下水碗,點著頭說道:「好,先歇一下,天還早,剩的不多了。」
地裡土最多,割麥時免不了會沾到,身上臉上又有汗水,免不了弄得渾身髒兮兮。
沒有樹蔭遮擋,光坐在這裡就曬得人滿頭滿臉汗,顧蘭時又把帕子遞過去,讓他擦擦臉。
兩人中間雖然隔了飯籃子,但還是能看見裴厭上半身被麥芒扎出來的紅點,又有汗水淌過,不用想都知道什麼滋味。
顧蘭時說道:「回去了先不急著碾場,燒一鍋水洗個澡,身上就不紮了。」
「嗯。」裴厭答應一聲,沒多久就站起身,看著他說道:「你割慢點,不急,留神鐮刀。」
割麥前特地把鐮刀磨了,十分鋒利,幹活總有點意外,他倆早上往回拉麥子的時候,碰見有人割破手,口子挺大,流了不少血,急匆匆跑回村裡問人要草藥。
「我知道。」顧蘭時答應一聲,把飯籃子蓋好,起身也去幹活。
打糧食是莊稼人頭一等大事,收麥碾場揚麥這段忙碌的時日,滿村都是麥子味道。
衙門裡來的差役把一袋袋麥子用車拉走,夏收的糧稅一交,家裡留下的那些才是正經自家口糧。
裴厭牽著毛驢到村口石磨那邊磨了一口袋白麵,顧蘭時蒸了兩屜白麵饅頭,面發的好,饅頭蒸出來宣軟綿白,什麼菜都沒有,光吃饅頭就很香。
只有兩畝旱田,交過糧稅後,剩下的面即便都磨成黑麵,也只勉強夠一年吃的,還得儉省著來,好在後面還有一場秋收。
柴豆種子已經播下了,秋天就能拔豆杆,再加上水田裡的秋稻穀,林林總總加起來,便夠一整年的吃喝,不怕虧待了肚子。
晌午。
外頭太陽大,顧蘭時和裴厭在房裡小憩。因天熱,兩人穿得都少,肚子上蓋著各自的衣衫。
堂屋門開著,有風吹進來,灰灰和灰仔又長大了些,四仰八叉躺在牆角睡覺,你挨我我挨你,一個蹬了下腿一個在睡夢裡哼哼叫,似乎都對彼此不滿,明明經常打架,卻又經常在一處玩。
大黑趴在堂屋門口也在睡,它毛髮長,被風吹得晃動,瞧著十分安逸。
後山就他們一戶,整個院落靜悄悄的,直到炕上的人睜開眼,才有了點動靜。
這一覺睡得還挺舒坦,顧蘭時醒後懶洋洋的,一時有點不願起,見裴厭也醒了,覺得沒有那麼熱,就往裴厭身邊蹭了蹭,腦門抵在對方大臂上。
低聲說兩句家常話,顧蘭時還好,裡衣在身上,裴厭本就體熱,上衣穿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