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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嬰時不時看一眼李皎。她聽那些巴結李皎的女郎,都在絞盡腦汁地說駙馬如何神武。她們倒是忘了,前兩年,她二哥還沒有與李皎解除婚約時,她們提起她二哥,都是唉聲嘆氣,欲言又止。
因那時李皎和博成君,很明顯表現出了不是良配的意思。長安的權貴們,都在等著看那兩人退親。後來,果如眾人所料,兩人確實退了親。長公主殿下因為不喜博成君,病了兩年都下不了床,除了退親,還有什麼辦法?
楊嬰心想:同樣是駙馬人選。一個讓李皎不喜得病倒,一個就讓李皎巴不得全天下炫耀。人和人的際遇,怎麼就差距這麼多呢?
楊嬰心中慨嘆一番,在眾人說得口乾舌燥停下來時,適時地走過去,給諸人端茶。她親自為李皎敬茶,清冽泉水舀入杯中,茶葉碧綠,浮動如花開,顏色清新鮮嫩。李皎低頭看著雪白茶花小小一團在女郎手下綻放,尋思如何把話題拐到作畫上,當場驗證一下楊嬰的畫與她懷疑的那幅,是不是同一人筆法。
「我二哥今日是要回來的。」李皎還沒開始試探,楊嬰先開了口。她隨意一句話,如石子丟入清湖,濺起了圈圈漣漪。她這句話,不光讓李皎面色一凝抬起眼,還讓座上幾個對楊二郎抱有好感的女郎紅了臉,隱有期待地從亭子裡往外探頭,目光似要穿過重樓閣,看到府門口去。
眾女交談中,李皎手叩桌面,幾次有起身離座之意。但是她幾次微有動作,都被楊嬰察覺。楊嬰過來與李皎說話,她與李皎說起各種有趣風俗,李皎半天抽不開身。直到侍女明珠從亭外走來,在一眾年輕女郎中快步跪到李皎身後,李皎才得以脫身。明珠在李皎耳邊輕聲:「那些郎君們吟詩作對完,羞辱了我們駙馬一頓。現在又開始讓人彈琴了,我估計楊大郎一會兒又要找我們郎君麻煩!」
李皎心中一聲冷哼。
她不耐煩再在這裡陪楊嬰玩下去了,楊嬰到底比不得鬱明重要。她起身而退,一聲未發,由侍女領著,掉頭往亭外走去。楊嬰這時正在幫一位女郎沏茶,低著頭言笑隨和。李皎非常不給面子的起身,讓楊嬰手中顫了下,茶壺傾了傾,滾燙熱水倒灑出來。下方一排四個茶盞裡被熱水一衝,力道下壓。茶盤一側本鬆鬆挨著案木,楊嬰這一失手,不光熱水燙得她自己的右手驟痛,一聲尖叫,那茶盤不平衡,還往下方摔去!
啪!
連續數聲脆響。
李皎與明珠離開亭子的剎那,旁觀了這場變故。楊嬰右手被熱水燙得一瞬間起了水泡,侍女們捂著她的手慌亂喊人。旁邊挨著坐的女郎也跳起來,裙裾被熱茶濺到,她被嚇得臉色蒼白。李皎往外走,看到楊嬰在右手被燙的情況下,左手飛快地撿起那幾個杯子。她的左手動作靈活敏快,旁邊坐的女郎只顧白著臉,跪在地上的楊嬰已經用左手重新端好了茶盤,放在案上。
眾女皆驚:「三娘……」
楊嬰一邊痛得吸氣,一邊還強自笑一聲:「抱歉,我心神恍惚,驚擾諸位了……」
因為這場變故,亭中女郎們顧不上猜測李皎離開的用意,先擔憂地圍住了楊嬰噓寒問暖。無人阻攔無人問話,李皎離開了亭子。但她腳步稍緩,腦中自覺回放起楊嬰用左手快速収整茶杯、茶盤的時刻,那隻手素白乾淨,指甲修剪得圓潤短窄,做事並不比右手遲鈍多少……
李皎由楊嬰那雙手,一下子想到了鬱明。
而一想到鬱明,她首先便想到了他廢掉的右手,也與常人無礙的左手。他在右手筋斷了後,不得不開始鍛鍊自己的左手。到現在,他做什麼都用左手,很少用到右手。正常人都習慣右手,鬱明是被逼得沒辦法,才事事依靠左手。
除鬱明這樣實屬意外情況,大多數人的左手,還是不如右手靈敏的。
卻還有一類人,天生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