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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北冥眾長老在鬱明成親後,早就應該返回八百里秦川。林白使勁手段將時間拖足了月餘, 究其原因, 是他整日拿著羅盤跟長老在長安轉悠時, 看中城郊一座山的風水。那山山東有寺普救,沐浴佛光;山西有觀青雲, 聆聽道音。青山蜿蜒數裡,靈氣連綿不絕。入了九月後,每晚過凌晨, 林白都會吭吭哧哧來爬山,漫山遍野地採集早露。他為了收集露水,專往山中陰溝裡鑽。為了日後回去後能吃上喝上用上早辰露水, 林白花盡了心思。
楊嬰被兄長追殺的當天, 她早有察覺。她來普救寺,本就有偷偷潛逃的打算,沒想到仍然沒有瞞過兄長。
山中打鬥追殺那般熱鬧,滿山火把晃得人眼痛。深夜越黑, 崖口風越大。不過這些對林白都毫無影響。
明月當空, 山中月色更清。林白蹲在崖口仰著頭端著瓷器,虔誠地等待著上方百年蒼松針葉上滴落的露水。他眼睛瞪直,已經盯著那滴凝在葉間的露水看了許久。眼睛已經酸楚,林白一步也不挪。不論是百年蒼松, 還是第一滴露水,這樣的耐心,是值得的。
一切外部聲音, 都被郎君自顧自遮蔽。
直到他真摯地捧著玉瓷的手,被下方伸出的一隻血跡斑斑的手抓住。林白手一抖,手中玉瓷落地。他一慌,反手向下要去追自己的玉瓷。他視線往下走,白色瓷器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消失在雲霧中,一點聲兒都沒聽到,鮮血淋淋的骨瘦長手抓著他的手不放。指甲摳進他手背,他手當即被長指甲劃出了兩道血痕。
那血手,那從崖底冒出來的慘白色臉,那長發飄飛女鬼噙血,陰森地沖他爬來——林白一個哆嗦,嚇得坐倒在地,大聲慘叫:「媽呀鬼啊!」
他內力充盈,一聲悽厲喊叫,整座山的鳥雀都被嚇得飛了出來。那叫聲繞樑之餘,林白不忘扯著袖子往上掙扎,要把這抓著自己手不放的女鬼踹下去。
但是女鬼好堅決!
抓著他一隻手,他一個大男人,居然怎麼都扯不下去!
女鬼聲音虛弱可憐:「救救我……」
風聲呼呼,在崖口更大,將女鬼的聲音傳得跌宕起伏,聽在耳中更是飄虛詭異。林白慘哭,跪下與她對求:「陰陽兩隔,我們不同路啊,我如何救你啊大姊?大姊,你定是找錯人了!我平生只有被人害的時候,從沒有主動害人的想法!冤有頭債有主,你幹嘛找上我啊?你、你要是沒錢,回去我多給你燒燒紙,你去找你的冤家報仇吧好麼?」
風太大了,楊嬰耳膜出血,救命恩人說話,她只能聽到「嗡嗡嗡」。一片「嗡嗡嗡」中,她費勁地捕捉出一句話:「你定是找錯人了!」
楊嬰大急!漫山遍野都是想殺她的人,唯一一個有可能救她的,竟然不願意出手嗎?怕惹上楊家?
她急切道:「我沒找錯人!找的便是你!你不用怕人報復,他們不敢張揚,不成氣候的!」
林白打個哆嗦,心碎無比:「你真的找錯人了啊……」
女鬼執拗地掐著他的手。
有時候被嚇著嚇著,就不那麼怕了。林白蹲在崖口,與這隻女鬼商量:「鬼娘子啊,你肯定找錯人了!不然你知道我是誰麼?知道我姓甚名誰家住哪裡?」
他良久沒聽到回話,心中稍慰。雙方對話半晌,那女鬼除了固執地對他的手又掐又摳,好像也沒有別的本事。林白心中一動,低頭好生打量女鬼,想莫非是人?
他正踟躕時,聽到下方再傳來一聲微弱女聲:「林郎,救救我……」
林白身子一顫:她真的知道他是誰?
他一咬牙,另一隻手握去,抓住女鬼那隻滿是血的手。他毫不費勁地將女鬼拉了上來,人有實質,有影子,說明是人。林白把人拽到了空地上,發現此女除了血跡斑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