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第3/5 頁)
得了閒早早的來,不得閒就等用膳的時候來。萬歲爺公務鉅萬,老佛爺體諒些個,再等會子吧。”
結果有了年紀的人,等著等著就沒心腸了,說要上裡頭打個盹兒,等萬歲爺來了再叫醒她。
嚶鳴忙扶太皇太后進殿裡,伺候她躺下,仔細蓋上錦被。其實宮裡的差事,每一樣都有專人承辦,她把那些活兒攬了,倒讓鵲印她們站著幹看。
她從偏殿出來,見了米嬤嬤,老大的不好意思,赧然說:“我今兒進宮來,不瞞嬤嬤,這會子還糊塗著,不知道該幹些什麼。您瞧,我不懂規矩,怕要招大家笑話。打明兒開始嬤嬤吩咐我吧,讓我做灑掃或是種花兒,都成。”
米嬤嬤很和善模樣,和鵲印、蛾子她們相視而笑,“姑娘不是選秀進來的,自然也不是奴才。那些灑掃種花的事兒,有底下人幹,您只要陪著老佛爺說說話、逛逛園子就成了,哪兒能使喚您做活兒呢。”
新到一個地方,怕的就是沒著沒落,人傢什麼都不要你幹,你又不能像在家一樣,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你的任務是陪人取樂,太皇太后不高興的時候你要讓她高興,太皇太后笑的時候你得陪著她笑。這些事看起來不費力,其實是最難為人的,像她這樣喜靜的脾氣,要做好實在太難了。
她簡直有些絕望,慘然看著前殿的寶座發呆。恰在這時聽見兩聲擊節,殿里人立時肅容魚貫而出,嚶鳴有些慌神,不知出了什麼事。米嬤嬤安撫她,說不礙的,“萬歲爺來了。咱們是太皇太后宮裡的人,一般見了萬歲爺只需蹲安。姑娘是頭一遭兒面聖,回頭我引您過去,您磕頭請個安……別怕,咱們萬歲爺是最和氣的。”
春分(3)
米嬤嬤口中的和氣,顯然並不針對所有人。皇帝是天字蛇鼠一窩不是一天兩天了,兩家的女兒走得近,也沒什麼稀奇。
到今天才算看清這張臉,沒有顛倒容華之姿,以皇帝的眼光來說,只能算尚佳。穿著紺紅的坎肩,面板很白淨,也襯得一雙眼眸出奇黑亮。只是一直垂著眼,但可以想象,如果抬眼一瞥,也許會有秋波欲橫的況味。
可惜了,生在納辛家。
皇帝調開視線,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你叫什麼名字?”
皇帝聲音低沉而和緩,北京人口音重,常有連讀的習慣,鬆散起來幾個字省略成一兩個也是常有。但皇帝不一樣,他受過良好的咬字訓練,沒有那種拖泥帶水的慵懶,一是一二是二,清晰決斷,且有筋骨。
嚶鳴蹲了個安,“回萬歲爺,奴才小字嚶鳴。”
皇帝沉默下來,半晌才幾不可聞地輕輕一哂,“嚶鳴求友,人如其名。”
說起這個,確實很巧合。當初側福晉生下她,因為是個姑娘,取名字並沒有男孩兒上宗譜那麼積極。彼時厚載七八歲光景,坐在南窗底下背書,背到《小雅》中的伐木一篇,搖頭晃腦呢喃:“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她阿瑪恰巧打窗外過,就給她取了名字,叫嚶鳴。嚶鳴求友,意氣相投,她和深知就是這樣。現在回過頭來想,她的人生軌跡就打這兒起,將來走向哪裡,誰知道呢。
只是這話從皇帝口中說出來,別有一翻深意。她捏著心道是,“奴才沒有旁的,就是講義氣,且有對主子的一腔赤城。”
皇帝聽了不置可否,心道真會說話,這時候還不忘刻意討好主子。但那句“講義氣”,裡頭很有學問,她這是在表明立場,表明自己和薛深知同仇敵愾。薛深知死在了深宮,她對這宮裡的一切,想必也是深惡痛絕。
不耐煩,卻不得不進宮來,真是可悲。皇帝翻開書頁,漫不經心道:“皇后梓宮四月初二移奉山陵,到時候的永安大典準你前往,也算盡了你和皇后的情義。”
他忽然這麼說,嚶鳴訝然抬起了眼。她沒想到竟會得恩旨,永安大典是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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