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第4/5 頁)
葬中最隆重的禮儀,屆時皇帝率領后妃和群臣入陵寢行遷奠禮,這樣的場合,以她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參加的。
她開始細斟酌皇帝開恩背後的籌謀,處處設套,是為了把齊家徹底歸入薛派。論理兒她不該去,去了以什麼身份,很難說。可不去,那又是最後送別深知的機會,從此天涯路遠,今生的緣分就到頭了。
再退一步思量,入了宮就是砧板上的肉,剁塊兒還是切片,全由別人。自己琢磨得多也好,少也罷,不因你機靈就能換命。人家心裡打定了主意,你再費勁兒,也改變不了人家想摁死你的心。
這麼一想,也就從容了,嚶鳴壓膝蹲安,“萬歲爺您心田真好。奴才和大行皇后確有私交,原不敢奢望能送殯的,如今萬歲爺恩准,奴才叩謝天恩。”
皇帝不多言,只說了句“免”,便不再搭理她了。窗外春光正好,下半晌斜斜從西邊照過來,他微挪了挪,把書偏過一些,就著餘暉翻看書頁。
米嬤嬤對目下的情況尚算稱意,本來擔心皇帝沒心思兜搭的,誰知還不錯,至少說上了兩句話。終歸是太皇太后高明,特特兒騰出了空讓他們獨處,若她在,大家都謹守規矩,皇帝也沒閒心瞧姑娘一眼。其實拿人家女孩兒作筏子,並不是什麼高明的手段。前朝暗湧滔天,那是男人間的博弈,不該殃及後宮。孝慧皇后和皇帝之間是八字不合,兩個人連說一句話都嫌多,更別談睡在一張床上了。這納辛家的閨女,細論起來比薛尚章家的更好一些,納辛不敢公然叫板,如果把他拉攏過來,三位輔政大臣中就只剩薛尚章了,皇帝動手的時候不至於落個殺功臣的名頭。至於納辛,留待以後慢慢處置也未為不可。
米嬤嬤笑眯眯的,又招嚶鳴過去,“皇上看書有時辰定規,你點上一枝香,香燃完了,提醒主子歇一歇,養養精神。”
嚶鳴心說怎麼又是我呢,可又不好推辭,便從木盒裡抽出一支白梅香來,吹火摺子點燃了,小心翼翼插進錯金螭獸香爐裡。
米嬤嬤吩咐完了即退出去,這時候的暖閣裡一室靜謐,回頭只看見門上站班的太監。嚶鳴沒法子,把香爐搬到炕几上,再掖手退回原來侍立的位置。
融融斜陽,透過暖閣的大玻璃靜靜鋪陳進來,皇帝就坐在一片光輝下,低著頭,垂著眼,專心致志看他的書。嚶鳴到這時才拿正眼瞧他,他穿鮫青的素服,因皇后喪期未滿,規整挽出一道雪白的箭袖。他的手指細潔修長,支起靛藍的書皮,就這麼看過去,很有幾分清顏玉骨之相。
窗外鳥鳴啾啾,嚶鳴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樹頂的鸝鳥身上去了。皇帝看書,她看鳥,這種毫無交流的狀態,分明是決意互不相干。
隔窗留意著裡頭一舉一動的米嬤嬤覺得有點發愁,皇帝身邊的三慶也枯著眉頭笑,“這姑娘,怎麼不和主子爺多說兩句話呢。別人揀高枝兒想盡法子巴結,她倒好,寧願當戳腳子站著,真是難受。”
誰說不是呢,不過這麼著自有她的用意,她不想當后妃,所以也不琢磨怎麼討皇帝的歡心。
米嬤嬤沒轍了,捱到皇帝看不見的犄角旮旯,衝她直揮手。她終於看見了,還是一臉不明所以。米嬤嬤只好衝香爐裡的線香指點,她才發現那支白梅香只剩寸來長了,便向上回稟,“萬歲爺,您歇一歇吧,香都燒完了,沒的看壞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1一彈指:十秒。
春分(4)
皇帝是個自律的人,定下的規矩雷打不動。小時候那陣兒在布庫場上練拳腳,不留神弄傷過眼睛,因此看書也好,批摺子也好,都有一定時辰。
嚶鳴向上回稟,他聽見了,把書扣下,閉上眼睛,背靠鎖子錦靠墊養神。春光柔軟,為他的五官蒙上了一層溫暖的光,很奇怪,他連閉著眼睛的樣子都不可一世,微微揚著下頜,那種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