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第1/4 頁)
</dt>
納公爺在身後喊,囑咐松格勸著點兒,松格心想她主子主意大著呢,她也勸不住啊。
“萬歲爺沒劈了您?”松格真誠地打探。
嚶鳴苦笑道:“你當他不想?萬歲爺的心眼子只有針鼻兒那麼大。我原以為他把印拿走是為了嚇唬我,看來不是的,他是真想要我的腦袋。”
松格唉聲嘆氣,“您往後的日子,怕還不如皇后娘娘呢。”
可不麼,嚶鳴洩氣地想,那主兒手黑心也黑,為了活下去,她也只能奮起反抗了。
芒種(5)
大行皇后的梓宮,在,老佛爺跟前不好交代。雖說萬歲爺最後還是會把印還給老佛爺,但您吃一頓掛落兒,從此在太皇太后跟前不受寵,那是肯定的了。
“還有兩個時辰。”小富遲疑著提點,“萬歲爺讓您不許亂跑,您隨侍左右不就在眼皮子底下了麼。正好趁這當口……再去求求?”
嚶鳴如夢初醒,點頭說對,“我得再試試去。”
殯宮眼下正行大禮,還得略等一會兒,小富把她們送到了廊下,她便和松格老老實實靠牆站著傻等。
殿裡香菸繚繞,梓宮安放在正中間的須彌座上。皇帝持青瓷杯灑了奠酒,身後眾臣三跪九叩成禮,殿裡亦是靜悄悄的,除了打袖的動靜外,連一聲咳嗽也不聞。
皇帝這個時候總要表一表體下的心,他見了薛尚章,溫煦道:“如今奉安大典就在眼前,皇后百里路也走過來了,你心思要放寬些,朕以後還要仰仗你。皇后雖不在了,你終究是朕的國丈,往後家裡若有難處,只管同朕說,朕打發內務府替你一應解決。福晉那頭……朕這程子也不得見,你替朕帶個好,請福晉看開些兒。明日入地宮,朕親自扶棺下去,皇后與朕少年夫妻,朕不見她梓宮安放妥帖,也不能放心。”
這席話一出,薛尚章頓時淚流滿面,跪下向上磕頭,“臣謝主隆恩。”
皇帝親自為皇后扶棺,歷朝歷代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若照禮儀上來說,也是大大不合規矩的。皇帝做這個決定,事先同太皇太后有過商議,太皇太后的意思是眼下非常時期,先安撫了薛尚章,才能將他手下六旗想辦法派往薩里甘河。這麼做不單是給薛家殊榮,也是為了向滿朝文武表明皇帝不念舊惡。只是太皇太后也有些難過,說“實在太委屈你了”。皇帝是能屈能伸的,什麼委屈不委屈,只要能將那些障礙清掃乾淨,一切退讓都是值得的。
簷下的嚶鳴一字一句聽得很清楚,心裡只是哂笑,送梓宮下去,也不知深知願不願意。活著的時候沒對她好,死後惺惺作態,這皇帝真是個慣會做戲的老手。
殯宮裡暫安的大典舉行完畢,諸臣也相繼退出靈殿,嚶鳴低眉順眼恭候,皇帝終於從裡頭出來了,邊走邊和內大臣商擬儀注。萬歲爺的眼裡肯定是沒有她的,匆匆往東去了。嚶鳴悄悄搡了搡松格,兩人打起傘,一路尾隨到了皇帝議事的便殿。
松格有點怕,“主子,我覺得這腦袋是暫時寄放在我脖子上的。”
嚶鳴笑著說別怕,“裝得結實著呢。太皇太后就快來了,我也不願意和他撕破臉,倘或他現在把印還給我,那後面的事兒就都省了。”
御前議事的大臣過了一會兒便都散了,乾清宮總管劉春柳出來傳話。那是個胖墩墩的中年太監,因為品階比所有養心殿太監高,有種自矜身份的傲氣。當然,見了她還是極客氣的,微呵了呵腰道:“姑娘,萬歲爺請您進去。”
這個“請”字不用說,必定是劉春柳潤色後的效果,嚶鳴欠身致謝後,方舉步邁進殿裡。
皇帝還是那張冷漠的臉,“你怎麼又來了?”
外面大雨傾盆,隆隆的雷聲從殿頂滾過,嚶鳴在雷聲裡蚊聲說:“還我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