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第1/4 頁)
梁迦抽回神識,面前是黢黑的樓道。
所有舊樓一味的特徵,夜色被吸進去會無限拉長,看起來就像是……一輩子都走不到頭。
剛剛遠瞧著家裡沒開燈,魏娟應該還在麻將桌上。
梁池同樣如此猜測,於是把煙挪到左手指間,右手空出來牽住她。
時間以樓層為單位計數。
能牽一層是一層。
梁迦碰到他尾指的斷面,在神志清醒時則下意識想退縮。
那種觸感十分奇異,他手指本就修長過人,更加斷面圓滑平整如常,若非摸不到指甲你不會發覺它的殘缺。就像即便曾受到血淋淋的剝損,骨肉依舊未在廢墟中停下重建生長。
零八年夏,梁池失去了右手尾指的第一指間關節。在梁迦的印象中,他似乎反常地鎮定,僅僅是獨自到醫院粗略處理傷口後就回了家,對母妹的盤問也一筆帶過——
和人打架被咬斷的。
梁迦冥冥中總感到不對勁,無奈幾次三番追問都無果。
她遂改口關切,會不會影響警校錄取。
梁池自信且篤定地給她打了記強心針。
只要指趾的殘缺、畸形未影響外觀功能,就並不會影響錄用。何況那年的考生整體質量泛泛,他的各項體能在其中算出類拔萃的水平,所以成功錄取勢在必得。
如此一想,梁池的從警生涯竟快滿十載了。
走到三樓經過老太太家,估計是一家都睡了,門裡一派闃靜。
梁迦嘗試性抽手指。
梁池低沉的聲音說:“再給我牽會兒。”嗓子眼摻兌紙菸的乾澀,又倦又低迷的,很拿人。
其實魏娟還是有五成的可能是在家的。
直到梁迦將鑰匙伸進鎖孔,轉一圈後拽門不動,這種可能才被完全排除。
梁池笑,“媽最近是越來越有癮了。”
“她最近手氣好,打五塊錢都能贏一百多。”
對門老嬸電視正開,放渝話特色的新聞欄目。
音量驀地在整層樓攀高發散,老嬸開了門放垃圾,抬頭“呀”一聲道:“回來咯?”
梁池旋即鬆開梁迦的手,回首稱是。
“吃了沒得?”
“沒得,哈哈兒就吃。”
“幹警察好辛苦哦。”
整場對話梁迦都沒有參與進去。
她在鄰里關係裡一直就很冷情拐孤,也從沒覺得有絲毫不好。不過她兒時不這樣,變化約莫始於中考失利就此告別高中起。
進了屋,梁迦問哥哥想吃什麼。
開冰箱一覽,裡面的剩飯剩菜倒是挺齊全。魏娟巧炊擅打理,每盤菜都用保鮮膜覆好。
梁池把煙撳滅,斜倚在門板看她系圍裙。“炒份蛋炒飯。”他說。
“就吃這個?”
“你炒的好吃。”
梁迦說“好”,摁開了油煙機。
機身轟鳴、油溫預熱間,梁池復點了根菸默覷妹妹忙碌的背影。她身上的長衫長褲格外顯身材,縱使隔著一層煙霧幾層布,他對那之後的纖穠背部早就熟諳脈絡。
看了一會兒,他齧著煙走過去,在她往鍋中倒雞蛋時套上她的腰。
不久前才雲雨過,肌膚都留著彼此的體溫,梁迦感到懷貼上來的人像是另一個自己,不提防瑟縮了一下。
起先他們對情事的探索,就像初學抽菸,抱著略帶幼稚淺薄的心理朝未知而去。刻意為放縱而放縱,像自戕、自我毀滅,誰都沒料到會墜進深淵裡。
那種充盈、脹滿的感受比正常男女的歡好更多一層東西——是血水的互融。
梁池包住梁迦鏟柄上的手,輕綿綿地隨她動作來回。指腹老繭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