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萼落雪 第5節(第2/3 頁)
政家的事?”
“我自然記得。”肖公道,“可我們自家已是如此,如何敢拂崔僕射的意?只好遣大郎過去看看。”
百里嫊道:“我正是從大郎那裡得知此事的。大郎說,原來早有人委婉幫了宗政公——是蘇家二郎。”
“蘇敬禾?”肖公面色古怪。
百里嫊道:“正是。我詢問大郎此事細節。大郎從宗政公那裡得知,蘇二郎先是買了三卷書,給了三千兩,說要拿回去給妹妹看。當天,蘇二郎又回了宗政家,說銀子也不要了,就當這三卷書寄放在蘇家,哪日形勢變好,宗政家記得去取。宗政公的為人你也知道,蘇家既這樣說,他便不肯要這三千兩。兩家互相推讓了許久呢。”
肖公:“你的意思是,這事是今日來的那小娘子授意的?”
“正是。”百里嫊道,“我觀她文章,知她是有才之人。有才之人都愛書,見書如見珍寶。她面對世間罕見之書卷,卻不泯良心,可見品性高潔,意志堅定,不願趁人之危。”
“夫君。”百里嫊道,“這樣一個頗有見地、沉著有度、膽色過人、品性高潔之人,偏又年歲正小……我問了,她才及笄不久。若非我如今這境況,恐怕會將她收作弟子……”
肖公笑道:“怎麼?你誇了她半日,原來不想將她收作弟子?那你近日嘆什麼氣?”
百里嫊沉吟不語。
肖公知道她的顧慮,一邊為她按摩,一邊慢悠悠道:“嫊娘,你知道麼?你昨日又做夢了。”
“是麼?”百里嫊道,“我夢見了什麼?”
“我如何知道你夢見了什麼!”肖公按摩的力氣一重,聽她嘶聲,連忙放輕力道,“我只聽見你在夢中說:‘聖人,誅賊!’”
燭火搖曳,印在百里嫊的臉上。她陷入緘默。
在她最為意氣風發的幾十年,每日伴隨高宗左右,就連群臣奏摺,高宗有時也會詢問她的見解。
眾人對她趨之若鶩,連遠在西南道的百里家族,閽室都人流不絕。
後來,她的政治生命隨著高宗駕崩而走到盡頭,還惹來聖人的忌憚。
她困於內宅,每日不是編纂算經,便是擦拭她的藏書。
她晚年時,偶爾登上閬都最高的山頭,在上面盤桓至天黑,俯瞰整個繁華閬都,卻只是回憶起當年的時光,再感到寂寞。
她再也不寫策論了,她看見閬都依舊醉生夢死,大裕卻已經不是二十年前的大裕。
貪官汙吏橫行,來朝賀的國家越來越少,就連狄人和西丹也敢頻頻來犯。
有時候她在銅鏡前看著自己花白的頭髮,就像在看著已經消逝的大裕王朝。
她不記得自己的夢了,她在夢裡喊的聖人是誰?
是高宗,還是如今的聖人?要誅的賊又是誰?是狄人,是西丹人,還是閬都的貪官蠹役?
肖公見百里嫊面露悵惘,連忙笑著勸解道:“嫊娘,你看,你和蘇家的這小娘子很有緣分嘛。她姓氏為蘇,你大名為嫊,這音徵這麼相近,你又對她讚不絕口——連鬱二郎看了她的文章,都稱讚有加呢。這豈不是天賜的弟子?你哪怕不想收她,時時傳她過來說說話,把她拿去玩一玩,不也比每日枯坐有趣?”
百里嫊瞪他:“這和音徵有何關係?再說人家好好的一個小娘子,豈是用來玩的?”
“是,是。”肖公立刻改變口風,“你便把她叫過來,隨便教她幾句,她也高興,你也解悶,豈不兩相得宜?”
百里嫊猶豫。
許久後,她說道:“我已跟她說,日後可再來造訪了。且再看看吧。我斷然不能隨便一教,若她果真要學,我是要收她入門的。”
……
蘇綰綰並不知百里嫊和肖公的這番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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